二叔（六首）

[克文]

*已不是那个月亮

当我有一天
真正明白自己是个秃顶先生
月亮升上天空
已经有了另外的静谧

异乡秃顶的人很多
在街道从背后望过去
有一种亲切感却呼喊不出

当我忘记了月亮最初的等待
是什么缺席在林间让人无法想象


*最亲是自己

还有谁是最亲的
站在荒芜的山坡上
原来自己已成了辈分的老大

难道坐在长椅的影子上
才是一个老人的真实
春风夏雨从眼前匆匆而过
不夹带一丝曾经的痕迹

常常抚摸自己头顶的人
才知道自己的幻想愈来愈稀薄


*只做自己的神

房间是我的
墙壁的白色是我的
进入我的空间
心跳的声音是我的秋天

床是我的
被盖是我的
床上的呼吸是唯一的新闻台

梦是我的
卑贱的薄暮垄断了我的宇宙


*原装思想

哪里还有原装的深夜
都是借用了别人的二三两酒
稍微放肆一下
仿佛就有了自己的呼噜

哪怕偶尔的清醒
散发着初始的嘶哑与低沉
却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喉咙

是什么可以发射升空
脑海中的思想早已灰飞烟灭


2024.9.24


*摘苹果

上树还是不上树
何必去关心什么具象
苹果摘下来
放进篮子
更加关注的是手与篮子的问题

可口还是不可口
何必去关心什么意象
品尝之后的答案
从来不是用来写诗的


*二叔

被二婶干预了一下
二叔还是不会变成三叔

二叔弯曲了某个指头
一点也不抽象
某次被一块落石砸了一下
就这样了

二叔突然叹了一口长气
养猪草房就已经盖好
还好二叔从不知世间有诗


2024.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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