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面的旅行》系例一（8-21）

[陈宗华]

《纸面的旅行》系例一（8-21）


⒏乌卢鲁的艾尔斯岩石


沙海中的镇纸
匍卧的雄狮
微曦里的闪闪繁星
欲待凝固的金铊
夕阳下开遍的紫丁香
奔流于银灰色或黑色之上是千万条雨泻的瀑布
玛姬泉来自何方，无人知晓
艾尔斯岩唯一的肚脐
永不枯竭。放眼望去
沙浪起伏，累得风吐血
如果中国化，便是西天路上的火焰
鸸鹋行走自由，拥有一切
而我却要首先认识猴面包树
在离开马姬泉之后
好剖开它的肚子，取出沙漠的水


⒐波浪石


西澳洲中部的沙漠里
一个二十五亿岁的女神继续活着
享有河马的嘴和驼峰的美誉
含炭和氢的雨水沐浴的青春
黑色，灰色，咖啡色，红色和土黄色
相间的发丝，波浪形地
一排一排地倾泻
瀑布无音，象一列列凝固的水墙
重现海啸的暴戾
鸭嘴兽乐于在其间掩体
享受着两栖的生活


⒑峡湾国家公园发光的岩洞


轻些，再轻些
别惊挠了瀑布的纺织
别吓着了洞内的繁星
享受石笋，石幔，钟乳垂顶


轻些，再轻些
别将黑暗的匣子打开
打开了也不要紧
重新静下来，就会重现蓝色的光明


轻些，再轻些
别耽搁蝇类的幼虫在洞里结网
光发源于网上
毛利人的热情却轻轻碰在鼻子上


⒒灵魂的归所


在七彩的香槟湖白色的湖滩上
散步，充满着怎样的诗意
陶波湖面蒸腾的水汽虹光缕缕
等待天使的莅临
远远望去，白黄紫色相间的瓦必利平台
向低洼处注入蓝色的汁液
我没尝试过在地热泉里煮熟的东西
那是毛利人三餐之必备
无须向森林开伐，无须向煤取火
逆流而上的鳟鱼
有着一股我久仰的气质
而夜间行走的负鼠
将冰冷的血液流向史前的迷茫
插片银蕨出征
灵魂的归所粗犷而隽洁


⒓赫伦岛


珊瑚长成澳大利亚的门户
曾将詹姆斯·库克搁浅其中
狮子和石头相继进化成鱼
白色的沙滩好象少女的裙裾
赫伦岛是大堡礁之——
青龟和红龟生生不息的故乡
象一叶小舟荡漾在波面
踩着海潮退去后的珊瑚
百听不厌的是嘎吱嘎吱的响声
苍翠的树林是鸟的乐园
别以为白顶海欧只传递地狱的恐怖之音
面对惊涛骇浪以闪电的敏捷穿掠
是它作为英雄最宝贵的品质


⒔阿纳姆高原的壁画


瓦拉莫仑甘地走出大海
化着陆地，金格巨鳄紧随她
化成了岩石。卡卡杜荒原便诞生了
人被赋与了生命，方能用动物的血
记录远古的生活。好多不为人知的兽类
进入了天国。而人独自存在下来：
倒三角形的头，长方形的耳朵
呈现舞蹈的姿态
泉瀑是纯粹的音乐，鸟鸣打着完美的节拍
有幻想，才有欢乐


⒕库克山


天父和地母的孩子
在毛利人的神话中被雕塑成山峰
裸露的石头顶着白凯凯的冰川
在落日中闪着淡黄色的辉光
别看晴空万里，瞬间便会狂风暴雨
垂直带分部的植被
给予了库克山多姿多彩的生气
普卡基和泰卡普湖就象是毛利人的两只眼睛
明澈而睿智
一排排红色的白桦树
多象少女的红唇
深深吻过湖面上的白云


⒖盖锡尔间歇泉


隆隆，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水池中央冒出一个水做的碗
随即升涌成一根顶天玉柱
旋即又崩塌，一切
来得急，也去得干脆
地热建筑起冒烟的城市
白隼在干净的空气中翔掠
冰肌热血的冰岛
赋予它最高的荣誉


⒗岩塔


往沙漠的纵深去
暗灰色向金黄色转变
远古的贝类的骨灰沉积的墓标
象死寂的蜂窝，倾倒的奶瓶
只有红袋鼠穿梭在鬼影之中
背负天空的浮云遥想
大海的边际。恐怖的背后
一株株消失的植物
才是岩塔成功的雕塑师


⒘沙克湾贝壳海滩


多少生命可以重来，肉体
无法保存。你们以壳的形式
留下了容颜，而我们
最完美的部分是肌肉
却只能留下最恐怖的部分
叫做骷髅
海水依旧可以吻过你们
沉寞的拥挤。告别美人鱼
你们坚硬的部分长在肌肉外
我们坚硬的部分长在肌肉内
你们不需要墓碑
而我们却需要墓志铭


⒙撒哈拉


一片片鱼鳞叠铺
大海红色的胭脂在此脱水
千态百异属于风随意的作品
墨绿色的夜空容纳下耐渴的棕榈
阿尔加山脉用红色的花岗岩雕塑着
撒哈拉的蓝色人。在绿洲间游牧
三毛的伊甸园生于她美丽的文字
海市蜃楼建筑着中国的审美
单蜂骆驼穿越了一切
盐与黄金等价，椰枣和小米进行交易
生活既艰卓，也简单


⒚刀山


破钟般低沉的声音
来自于这些岩石
长年的雨剥蚀出尖锋时刻
纸一样薄，刀片一般锋利
没有人能抵达的露天地狱
只有风轻轻地吻岩层中的树林
真正意义上的刀山
赋于马达加斯加岛喀斯特景观
苍鹰，狐猴的领地
站在图片的高空
我的阅读象朵浮云


⒛骷髅海岸


蜃景从不同的地方升起
沙丘象草原的毡包不断游牧风
无数生命留下了不能消失的残骸
干望着大海，经受不能轮回的爆晒
也好，给了海狗足够的闲适
荒凉的另一面成就了动物的繁盛
面对这一切，人类最好无能为力


21刀刃桥


杜甫一揽众山小，我却
愿意在刀刃桥上领略银河坠泻的壮丽
维多利亚瀑布沸腾的彩虹
泻掠刀刃，万崖抖动
没有比水更好的表达
岩石乐于被雕塑成鬼斧
将心赋与宽阔的声音
动脉隆起在沉寂的平原
直面刀尖角。科鲁鲁人惧怕它
汤加族人祭祀它
我已轻轻地翻过爆光的纸张


2007-12-6（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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