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翰诗选

[新岳]

错误

一扇门被推开：一片空无
被占领的感觉，逐渐
浸泡我的手掌，掌心的纹路

永远再也
关不起的门，锈了的锁
腐蚀的握把，弯曲的轴

「既然关不住什么，
　就先关起自己吧！」

像一床折叠整齐的被
轻轻地，我阖起了自己的扉

并且开始后悔曾经打开过世界

小夜曲


夜雨是行人紧裹的大衣
大衣里零狂暴散的闇心

伤痕

白色羽毛下落轻轻
宣扬生者的喜悦

一只火柴般削划而过

古堡周围的空气
隐约感知自己的重量

失去与纯粹神秘的联系
石垛开始痛恨上帝的慈悲

革命


有时是狗有时是猫
天空中我们的誓言
饼干碎裂
我该不该将你压缩成一档文件
并且加上帮助遗忘的书签
爱情在一排键盘上醒来
会议中途请假装离开
现场录制的音乐会
有人咳嗽
在淡水河胸口撒盐已经第九十九次了
却永远不是最早那一个
时间软如影
光雕塑着影子
水即将煮老我们的一生
……

别担心这只是叙述练习
就像其它名目的练习
一场日常练习

羊群的阴谋


在镜子里写字
穿衣服
看自己生活

不断长大难以捻熄的影子

饱食太多秘密
发育过度的镜框
始终盯着牧童的短笛

成熟


寻欢作爱。我们是腐败的花草
生长在哭泣的床沿

（两岸是丛生的指头，搁浅的吻
婴孩的血肉，纤瘦的神）

窗帘上玫瑰也开了花
静静泌出天地的闇香
我们终将成熟
进入人类琐碎的话语

让我们寻找彼此的乳房
掌握它溶解前
剎那的水淋

给时间


给时间上釉
星的亮度夜的森浓

给时间发条
扭紧好动的手

给时间吻
血红草莓种满人生

给时间一只花瓶
从容欣赏世人的目光

给时间一个空间
喘息，对未来发楞

给时间成熟的
经期，易腐的内身

给时间勇气
给时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