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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西川:幻觉在创造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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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狐一



加入时间: 2007/02/09
文章: 104

文章时间: 2007-5-07 周一, 下午12:40    标题: 新京报:西川:幻觉在创造历史 引用回复

回忆自己的成名之路,难忘与海子的交往

  ■人物

  西川

  原名刘军,祖籍山东,1963年生于江苏省徐州市,在北京长大,198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文系。曾在新华社《环球》杂志干过8年编辑工作,现为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

  出版有诗集《中国的玫瑰》(1991)、《隐秘的汇合》(1997)、《虚构的家谱》(1997)、《西川诗选》(1997)、《大意如此》(1997)

  等,翻译有庞德、博尔赫斯、巴克斯特等人的作品。曾获《十月》文学奖(1988)、《上海文学》奖(1992)、《人民文学》奖(1994)、现代汉诗奖(1994)等。




被掌声逗上写诗的贼船

  上世纪80年代,我就是一小孩儿,看着别人折腾。当时全中国人民都在写诗,记得有一次是在雪迪家里搞诗歌朗诵会,大白天地拉上窗帘,屋子里特别黑。每个人都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蜡烛。他们手里捏个酒瓶,一边读诗———那时候读诗不叫读诗,叫浪诗。我看着他们,觉得挺有意思的。

  在加入五四文学社之前,我和同班4个同学一起出了一本手刻蜡纸的诗集《五色石》。中文系的一个同学看到之后说:“你们写得像朦胧诗。”我才第一次知道了朦胧诗。

  骆一禾当时是五四文学社理论组的组长,他那个时候整天穿一件蓝色卡其布的褂子,每天在学校里都行色匆匆,手里握着一卷纸,从一个文学青年那儿去往另外一个文学青年那儿,组织什么活动。

  我参加过五四文学社组织的第二、第三届诗歌朗诵会。我去报名的时候,中文系的张颐武不许我登台,他说我有不良情调。张颐武当时是研究山药蛋派的,而且是五四文学社的一个类似评委的小头目,最后社长还是让我上了台。

  记得是在当时的大饭厅礼堂、也就是现在的世纪大讲堂朗诵,那个礼堂能容纳3000人,每次进行诗歌朗诵会的时候都挤满了人。我朗诵的是《秋声》,朗诵完了之后,那真是掌声雷动。我第一次赢得这么强烈的掌声,让我觉得我是可以写诗的,而且写了之后是能够赢得掌声的。

  第三届诗歌朗诵会我朗诵《人说……》,依然是掌声雷动,我完全就是被这些掌声给逗上了写诗的贼船。

  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大学生都有看世界的愿望,毕业之后,我有一次漫长的旅行,行程超过三万公里。

  因为我穿得破破烂烂的,还胡子拉碴,要饭的都会绕过我去找别人要。

  我与几个同学想去看青海湖。我们在地图上找,发现青海湖离一个名叫哈尔盖的地方挺近的。一下火车,我们就傻了眼,那地儿啥也没有,白茫茫一片真是干净啊,只有些揣着刀子的藏族人在火车站台上晃荡。

  当地人让我们去找驻军。我们找到那个部队的连长,说我们是北京来的大学生,想去看青海湖。连长说明天就派卡车拉你们去。第二天,我们的车在荒原上开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上了一个高坡之后,青海湖突然展现在我们眼前,大鸟像飞机一样在头顶盘旋,那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从青海湖回来,我们住到火车站旁边的一家小旅店里,夜里我出来,抬头一看,又傻了眼:满天的星斗啊!世界上除了大地就是星空,和这个小火车站,然后我就写了《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一个冬天的早上,4点钟我起来赶火车,在陕北。那时伸手不见五指,我冻得直哆嗦,突然听到旷野里有人唱民歌,北风一阵儿一阵儿地刮,歌声也随之忽大忽小。我一下子特别地感动,我觉得那不是人在唱歌,是树木和石头在唱。

  那趟旅行结束是从吕梁回太原,我和几个日本人坐一趟车,他们让司机放音乐,司机放的竟然是华尔兹。长期地远离文明,突然听到这么洋的音乐,我眼泪都下来了。

  那一趟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完全是作了一次自我教育,眼界一下子就开阔了,我开始了解不同人的生活,体会到贫穷,还有贫穷本身蕴涵的生命力。我意识到我要摆脱学生腔,写作必须容纳地平线。

  幻觉自己在创造历史

  我还在北大念书时,32楼前有一个咖啡馆。每天晚上,我宿舍里的同学熄灯入睡了,我就去那个咖啡馆写诗。当时写了一首200多行的长诗《雨季》,后来被骆一禾拿去发表在1987年第一期的《十月》,然后就一下子得了“十月文学奖”的诗歌奖。

  颁奖典礼在复兴饭店举行,我那时老是穿一身破破烂烂的工作服。门卫拦着不让我进,我跟他说:“这个会,那些穿得衣冠楚楚的都是来看的;我,是来领奖的。”

  《雨季》得奖之后,我开始成为有点重要的诗人,各种疯子、傻子、骗子都来骚扰我。有一个村的村民幻想诗人有某种权力,他写信给我告他们村长的状。有一个哨兵跑去找我,说他写了些诗歌,想给我看看。他写得比金斯堡还金斯堡,我说你这么写,你领导也不管你?他嘿嘿一乐:“我们领导也写诗。”我说:“你写得这么疯狂、野蛮,你们领导也不管?”他又嘿嘿一乐:“我在我们那些人里算是有文化的。”我从来没有意识到哨兵脑子里会想些什么,他们几个小时在那儿站着,脑子里一团诗歌的风暴,真是太好玩了。

  当时东四有一个青年会,我们一个月在那儿聚会一次。后来我们去圆明园诗社社长戴杰家里聚会。戴杰有一个一居室,外屋谈买卖,里屋谈诗歌。谈诗歌的房间里有一种灯可以拉下来,大伙儿围着戴杰,戴杰把腿往凳子上一搁,把灯拉到鼻子那儿,从怀里掏出几千元往桌子上一扔:“这就是我们的活动经费!”

  其中有一个叫刑天的,头发烫得跟个印第安人似的,他倒腾服装也写诗。当时全国人民都倒腾生意。他吹嘘自己是打架的好手,如何地一个拳头打好几个人,然后他拉着我说:“西川,你要是有了三长两短,就找兄弟我。”我当时立马觉得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估计现在圆明园诗社的人都不怎么写诗了,戴杰好像去安徽办了个养鱼场,每个人的命运如此不同。

  所谓“第三代诗歌运动”开始时,我没有意识到这是“运动”,但是全国性地都很兴奋,一会是上海编个杂志让你邮寄诗歌,一会儿又是四川人跑来要跟你见面,弄得你家鸡犬不宁。

  那个时候,你对自己充满希望,对中国的文学充满希望。尤其是在北京你会出现一种幻觉,觉得自己正在和别人一起创造历史。

  难道要永远把海子当神?

  海子活着时,名气并不大,大多数作品都发表在边缘杂志,有人说他尝试写长诗是时代性错误,认识到海子才华的或许就只有我和骆一禾等几个他的朋友。他有几首诗歌非常了不起,是创造力推向了极端的结果,一次性地就到了那个状态,太了不起了。但是,也不像现在的人吹得那么神乎。

  海子在决定自杀之前,曾经约骆一禾、老木去我家,我们还谈到歌德。海子去世之后没过多久,骆一禾也因病去世。他们的死亡,让我感觉生命好像走入了死胡同,天都要塌了似的。但是海子死了后,我作为一个朋友,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海子不能被历史淹没,所以必须宣传他。

  他的确是才华横溢,我也希望他永垂不朽。但是,海子对我来说,是一个以前的哥们儿,他的任何方面我都了解。所以我觉得我不会像一个生人一样看待他。

  我要让海子在中国诗歌界立住,成为一个不可磨灭的人物。

  我写《死亡后记》是他自杀五年之后,我不得不写,有疯狂崇拜者说我对他没感情,怎么能分析这个事呢?但是,难道永远把他当神吗?

  海子有很多热心崇拜者,每次海子他们家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就张罗着要捐钱。有一次发大水,网上有人说:“我们家有一床破棉被,我现在就给西川邮寄去。”

  海子死的意义被无限放大了,他们把其他的情感附加到了海子的死亡上。还有人说:“中国当代先锋诗人还没有自杀的呢!海子是第一人。”这话太过分了。为什么先锋诗人要自杀,你是盼着别人死啊?自杀是一个人走向绝望,跟个人生存状态有关。我觉得这种说法是对海子毫无同情,太不负责任了,我不能接受。

  海子出名之后,开始有人说我拿死人压活人。我只是希望海子不能白死,他应该在历史上留下他的位置。

  随便你怎么理解。有人说我是借海子出名。于坚说了句公道的话:“海子活着时,西川名气比海子名气大多了。”

  当我自己已经不愿意谈海子的时候,却老有人找我谈。最后变成了,一边是嫌你谈得太多,一边又不断要求你谈。我现在是能不谈海子就不谈。

  ■记者手记

  西川谈到兴起时,会手舞之,足蹈之:“我们那时真是太好玩了!

  当年那帮写诗的,真是什么人都有!“从他嘴里出来的上世纪80年代:鲜亮、饱满、混乱、反抗,很多人都幻觉”正在创造历史“。而且仿佛是:天下熙熙,皆为诗来,天下攘攘,皆为诗往。

  “我属于反第三代的”,西川既不愿意被归入哪一类,又完全享受于与不同诗歌帮派的人打成一片,尽享同道之趣。他完全地抵制诗歌界一以贯之的“小一拨要打倒老一拨”作风,但是他会毫不反感地告诉你:“中国诗歌界和小说界的传统不一样,小说是自己创作,诗歌界是自己办杂志,与朋友间来往,谁写得好,小圈子内部说了算,大众插不上嘴。”他说他既不想打倒谁,也不想与人拉帮结派,只是倾心于和别人一块玩儿。

  对于以往受到赞誉的作品,他会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现在看来挺可笑的,完全是少作。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看二十多岁的人写的诗,肯定会发现很多毛病。”转而,又会小小地得意一把:“听说,有人知道德令哈是因为读了海子的《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有人知道哈尔盖是因为我写了《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说起抱负,“海子、骆一禾和我的文学抱负比第三代大得多,第三代就是写日常生活、玩口语化……我们想要写出更有价值更有分量的东西。”

  口述:西川

  采写:本报记者刘晋锋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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