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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剑峰 翟永明谈成都的“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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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山乌



加入时间: 2007/08/25
文章: 90

文章时间: 2010-3-09 周二, 上午7:50    标题: 石剑峰 翟永明谈成都的“慢” 引用回复

成都,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它的闲散、美食、茶馆甚至麻将都已经成为这座西部重镇的标志。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外部压力的漠然,使成都成为中国追求速度和高度的都市群中的异类,当年大地震后成都人迅速恢复生活常态就是例证。成都的“慢”向我们诠释了现代化和全球化语境下的另一种生存状态;骑自行车的和开宝马的站在同一个队伍长龙中只求街边的一碗美食,这是否也算是“和谐”的另一种诠释?在翟永明这样一位土生土长的成都人以及诗人看来,成都平原两千年的优渥生存环境造就了今日根深蒂固的成都舒缓气质,但也可能让人丧失生活奋斗的斗志;中国人基因中对世俗生活或者说吃喝玩乐的热衷在成都人身上尤为明显。当世俗生活的享受过于强大之后,这个城市的文化不可避免地遗忘了曾经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幸好,还有翟永明等一批诗人和艺术家在这座适合艺术创造的城市里停留、扎根。


  您生在成都、长在成都,现在作为诗人依然留在成都,您最依恋这座城市哪些地方呢?

  翟永明:成都是一个生活缓慢、舒适的城市,生活成本不高、生活压力不大,它是写作、写诗的理想之地。我从小就在成都长大,在这座城市有很多一起长大的朋友,还有一个朋友圈,这对我很重要。是否会搬离这座城市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我内心对成都的依恋。我曾经在一篇文章中写过,1990年,我在纽约居住时,非常想念成都。其实我最想念的是成都的生活方式:“朋友们不打招呼,把门一推就走了进来”,这是八十年代的生活方式。九十年代我回国后,就发现这样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变化。但是,我们有了新的生活方式,那是一种慢节奏的休闲。我和朋友们闲散、快乐;没有太多的钱和太多的工作,但是有太多的时间需要消磨。我们有时会开车几十里,到郊区一片油菜地里,坐在菜花丛中喝茶。顺便说一句,我在纽约生活时,最怀念的就是成都三月的油菜花。现在我最怕的就是新的圈地运动最终让成都平原再也看不到这一片最美的景象。


  成都的缓慢气质,在中国大城市中算不算是一个异类?

  翟永明:肯定是异类,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都在比快、比高,都在奔向下一个不确定的目的地。而成都从来都是对外封闭、自成体系。它并不十分关注外面的世界,也不太有那种攀比心态,这使它能够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过自己的活法。其实在我看来,像成都这样的异类实在太少了,在全世界的城市里都算是异类。许多城市追求更高、更快也许是一种盲目。

  

  有一种说法,成都是“失意者”的城市,成都也是“来了不想走的城市”,您个人觉得呢?

  翟永明:成都人讲究生活。在他们看来生活才是最重要的,生活才是最值得去体验的,生活是需要慢慢地去体验的。但这里成都人讲究生活,并不是说一定要有什么具体的物质目标,一定要追求到如何高的奢华程度,重要的是人在其中的体验和享受。我想失意者在这里能感觉到这样一种体验式的生活方式,摆脱日常的竞争和压力。说成都来了就不想走,其实你在成都闲散惯了,当然就不太适应外面的生活了。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成都也可以称是平民的乐土。

  翟永明:确实是这样的。这里的人没有过多的追求,草根心态比较重,不追求奢华和名牌,所以你在成都可以看到富裕阶层和平民阶层的差别不是太大。成都人喜欢吃,不讲究排场,重要的是味道,所以他们对饭馆的装修不太讲究,味道好是最重要的。在成都有一些卫生不怎么样却也能吸引人的小饭馆,味道不错。所以你会发现,骑自行车的和开宝马的,会挤在一起吃小餐馆。有一次,我与一位香港回来的从头到脚穿着上万元三宅一生品牌的成都女孩,挤在一家“苍蝇馆”吃两元钱一碗的凉粉,我一直担心凉粉的佐料沾到“三宅一生”衣服上。这种现象背后的心态是,在成都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钱很多我也不会太关注,也不会太羡慕,也不会特别想着挤进那个阶层。成都人在这方面不会有太大的动力,他们只想着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也许是种“小富即安”的心态。这种说法,可能也是外面对成都的羡慕,也可能是比较酸的一种批评,是不是这样?

  翟永明:这里的人对生活是知足常乐,可能是因为成都从来就是一个小世界,与外面的关系不是太大。在历史上,因为盆地关系,成都与外界的接触不多,它从来就与中原和外界保持着一种隔离感。另外一方面,两千多年前都江堰的建成对成都的命运是决定性的,这里自从都江堰解决水利问题之后,很少有大旱大涝,人民一直就比较富裕。在我们成都人看来,这样一种富庶真的像老天赐予的一样。重要的是它从来没中断过,当然在某种程度上看也有点靠天吃饭的味道。正因为成都从来就是天府之国,所以不会对外面世界有太大的羡慕,也造成普通人不会羡慕别人的所谓成就和物质财富。这里的人心理状态比较平和,生活满意度高,幸福指数也比较高。但从负面来讲,一个人在成都容易消磨斗志,不思进取。

  

  所以成都这个城市可能不太适合那些有事业追求的年轻人吧?

  翟永明:成都的这样一种平和心态不适合年轻人来奋斗,它太舒服了,会让人忘记了外面的纷争,会让人不思进取。年轻人在这里不会太追求个人的发展,而会和其他人一样满足于吃喝玩乐。这座城市太讲究、太满足于世俗的享受了,有点忽略精神享受。成都没有好的演出,各种表演在这里是没有市场,是完全没有市场。在这里,世俗文化太强大了,吃喝玩乐、打麻将等等,挤走了那些高雅、纯粹的精神文化。



  可是在历史上,成都从来都是文人荟萃的地方。

  翟永明:不只是历史上,1980年代的时候,成都也依然是中国诗歌和艺术的重镇。成都的闲散生活方式和缓慢的节奏,在现代依然带有浓厚的农耕色彩和气质。这样一种环境,无论在历史上还是现代都适合艺术和诗歌的生存。成都的气场对我写作是有影响。可以说是一种滋养吧,生活节奏缓慢,气候舒适、温和,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体会生活,不是匆匆忙忙对生活浮光掠影,可以慢慢品味生活,比较接近古代的生活方式。其实,现在的成都气质依然如此,所以在这里依然汇聚着一个诗人和艺术家群体,在这里总有小部分人在强大的社会世俗生活之外,追求精神上的创造。

  

  有人把上海和成都作比较,在某些方面有相似之处,比如都比较阴柔。

  翟永明:这两个城市的气质差别还是很大的,上海或者上海人都追求最高标准,最高的楼、最好的房和最好的车,买不起好车上海人情愿不买的。成都人就不一样,就是辆小破车,成都人开得也自得其乐。所以有一阵子,虽然街上跑的都是比较差的车,但成都的私车保有量是全国第一的,当年是奥拓最大的市场。成都对追求面子上的东西,不是太感兴趣,他们只关注自己的生活体验。
  说到成都的阴柔,开句玩笑,也许与大量的阴天有关。成都平原一直比较富裕,比较享受生活,也比较懒散,遇事不慌不忙不着急,更不会产生一种非常强悍的气场。这种心态和阴柔气质也来自于成都很少有大灾大难或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们总是生活得很从容。印象深刻的就是两年前的大地震,但地震后我到遵道镇去,沿途看到房屋倒塌,人们却照样乐呵呵地在废墟前面打麻将。

  

  最近的一则和成都有关的新闻是,成都被联合国评选为“美食之都”,您作为成都人是否对成都的吃也深有体会?

  翟永明:说到“美食之都”,可能还是因为川菜很出名吧。我去过世界的各个地方,发现“麻婆豆腐”这道菜,在全世界所有中餐馆里都有,虽然味道各异。川菜自成体系,它的食材虽价格低廉,但菜品却在不停地翻新。和其他菜系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川菜每隔很短一段时间就会推陈出新。成都人对吃非常讲究,餐馆只有不断推陈出新,才能吸引顾客。曾经吃过一道豆腐宴,共有三十多种豆腐做法,各不相同,让人惊奇。所以,无论在成都还是全国其他地方,川菜其实一直在变。

  

  作为一座拥有千年历史的古城,如今的成都已经很难找到历史的痕迹了,您小时候的成都是什么样子的?

  翟永明:和中国其他地方一样,因为所谓的发展,成都有很大的变化,但它的城乡一体化一直走在中国的前面,城市与农村差别不是太大。有趣的是,成都的近郊可能是最早搞农家乐的地方。成都这个城市也是中国几十年变化发展的一个缩影,现在的成都已经面目全非。我小时候的成都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我要是有一段时间不去成都的东边,我就会找不到路。小时候的成都,街道都非常窄,因为它是个不太大的中等城市。它的路比较窄,但巷子非常大,而且都是串起来的。那个时候,街道上的房子都门板房,白天门板可以卸下来,到了晚上再装上去。可是这样的房子现在一栋都找不到了。小时候我住的地方是一栋中西结合的庭院,是以前军阀自己修的院子。可是这样一座院子,早在1980年代就给拆掉了,实在非常可惜。还有一个例子,巴金的房子也是在1980年代就给拆掉了。拆房子的时候,我有一个朋友正好住在附近,就跑到拆房子的废墟上,把房子废墟上的很多东西,比如那些斗拱、雕梁都搬回自已家,保存起来。因为他是艺术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结果,他把巴金家的“废墟”保存在了自己家里。其实这些“废墟”真的是成都老建筑的典型。可哪怕你是名人建筑,那也挡不住八十年代就拆了。

  

  现在您开的“白夜”酒吧搬到了宽窄巷子,您怎么看宽窄巷子这样一种对古街道和古建筑的保存方式?

  翟永明:很可惜的是,宽窄巷子本来应该是成都保留下来的最后两条原汁原味的巷子,改造后,现在的保留只是一种“整旧如旧”的形式。重新修缮过的宽窄巷子是在原来的地基和框架上修复的。好在两条巷子原来的居民如今有些还生活在那里,有些也参与了开饭馆营生。这些原住民和他们生活的家,保留了宽窄巷子的原生态,虽然只剩下很少一点,但也是这里最有意思、最有活力的地方。总的来说,尽管宽窄巷子是以一种商业化的方式被保存了下来,但毕竟它们留了下来,而且因为商业化的成功,不太可能再被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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