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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锋诗人“简单”:写诗就像初恋,写小说是婚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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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古道澜沧



加入时间: 2007/08/17
文章: 108

文章时间: 2009-9-23 周三, 上午12:35    标题: 先锋诗人“简单”:写诗就像初恋,写小说是婚外情 引用回复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商都红人堂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是主持人曹蕊。本期光临红人堂的是位绝对时尚先锋的人物,今天曹蕊就和各位网友一起见识下什么叫先锋派。欢迎简单老师。

  简单:主持人好!各位网友大家好!

  主持人:简单老师可是绝不简单,他是自网络诗歌诞生以来,一直是在网上比较活跃的先锋诗人。简单老师不仅自己在网上大名鼎鼎,他所创办的同仁诗刊《外省》,在诗歌圏里更是几乎无人不晓。作为中国70后代表诗人之一,他的作品《胡美丽的故事》,为我们当下的生活,提供了镜像式的摹本,其塑造的人物形象“胡美丽”,生动鲜活,日久弥新,10多年来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读者,下面就让我们走近诗人简单,看他是如何以诗歌的形式,塑造小说化人物的。简单老师你好!给我们商都网的网友做个自我介绍吧。

  简单:首先感谢商都网的盛情邀请,让我从“隐身”状态现身,当然,更应该感谢广大网友对“胡美丽”的中肯,在此,我代表“胡美丽”向大家表示感谢。刚才主持人介绍了一大堆,其实,作为一个诗人,或者简单地说,作为一个人,我其实很简单,只是一直在坚持自己的梦想而已,近20年来,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挫折,我都没有放弃过写作。写作,从某种角度来说,已成为我生命的必须,就像人活着需要空气、阳光和水。

  在寒冷的没有被子的宿舍里,诗歌像一团火一样烘烤着我

  主持人:简单老师说得很纯粹,也很简单,每个人都应该有梦想,也应该为自己的梦想活着。那么,您是何时想着自己要成为诗人的呢?

  简单:这个似乎要回到我的孩提时代,我出生在河南宝丰一个并不算偏僻的小镇,父亲是个司机,母亲年轻时,是一个比较喜欢河南坠子人,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文艺青年”,所以,家里似乎有点“文化味”,我至今还记得家里的柜子里有许多古书,也正是那些竖行的文字,成了我最早的启蒙读物,后来上到初中时,就喜欢上了古诗词,直到去县城读高中的时候,才真正意义上接触到了现代诗,那时候朦胧诗之风刚刚刮过,“第三代诗人”正在崛起,最早读到芒克的《阳光中的向日葵》触动很深,似乎让我一下“进入”了诗歌,从那之后,去学校图书馆借了许多诗歌方面的书,囫囵吞枣式地读,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北岛、顾城等人,觉得他们很厉害,想日后自己要成为这样的人物,该有多牛。

  主持人:后来呢,就一直沿着这个梦想走了下来?

  简单:也不是,因为当时只是爱好,也就是说兴趣,慢慢地,就开始学着写了起来,最早的作品发表在学校的油印小报上,给我了很大的鼓励,后来就发表在了一些报纸上,变成了铅字,这曾让我的父亲很骄傲,但不久,父亲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这在当时,对我打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悲伤中,觉得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生锈一样……

  主持人:能理解您当时的心情,我注意到您的诗歌常带有一种忧郁的气质,所展现出的多为对生活的观察,或客观的反映,带有冷抒情的味道,这是否与你的经历有关?

  简单:是的,生活其实对每个人都是残酷的,那时候,我面对的主要是经济的压力,一个农村孩子,在县城读书,突然失去了经济来源,你可以想象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几乎因此辍学,吃尽了苦头,也正是这样的生活,磨砺了我的意志,让我更深的走进了文学,诗歌在那个时候,一直温暖着我,在寒冷的没有被子的宿舍里,诗歌就像一团火一样烘烤着我。

  有亲人的故乡是我的世外桃源

  主持人:那么,您还能记得那时写的诗吗?

  简单:当然,记不得了,但还能记得当时写诗的情形,趴在宿舍里唯一的桌子上,用铅笔写,天很冷,外面飘着雪……现在回忆起来蛮有诗意,但当时,很冷,冻得直搓手,那些年的冬天都很冷。

  主持人:前面您提到过,你母亲是一个喜欢艺术的人,她对您的影响很大吗?

  简单:影响很大,我母亲是个很坚强的女人,也很乐观,父亲去世后,她一直承担着家里的一切,在最艰难的时候,她还唱河南坠子,唱民间艺人白妞的大调曲子,鼓励我好好读书,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主持人:其实,谈了这么久,我一直在试图找您成为一个诗人原因,或者说是线索,记录生活,留下记忆是一点,感恩是第二点吗?

  简单:我想,感恩可能是每个人都应该有的情怀,我每次回到故乡,就觉得每一条小河都是亲切的,因为那里有我的记忆,有我人生的一部分,还有我的亲人。我有许多诗句就是献给我的故乡闹店,这个小镇的,相对于我的城市生活来说,那里才是我的“世外桃源”。

  自从有了网络,我就一头扎了进去

  主持人:您现在还经常回您的故乡闹店吗?

  简单:是的,大约半年一次吧,不过,我经常通过视频和我的母亲说话聊天。

  主持人:视频聊天,您母亲会吗?

  简单:会的,有我侄女帮着,我母亲是一个比较喜欢新鲜事物的人,思想比较超前,这一点,在我身上也有所体现。

  主持人:是吗?体现在哪一点?

  简单:对新鲜事物的认知上,就譬如,互联网吧。我是1997年知道网络,1998年下半年开始“触网”的,当时,对网络一窍不通,只知道张朝阳呀,搜狐,在搜狐的搜索引擎上一搜,竟然有我的作品,这让我大吃一惊,觉得诗歌要是通过网络传播,岂不比纸质媒体快几千倍,因此,也就一头扎进了网络。说起来,和商都还很缘,我最早的信箱用的就是商都的371信箱。

先锋诗人“简单”(左)、商都网新闻总监杨延方(右)。商都网 刘东晓 摄

  我参与了网络诗歌“创世纪”,凡是能贴诗歌的地方,几乎一扫而净。

  主持人:网络在1998年的时候,还是新兴事物,还有点神秘,那时,你懂网络吗?

  简单:不懂,但我很好学,有点钻劲,自学了许多网络知识,也学习了许多软件。尤其是学习制作网页时,下了很大功夫,目的就是为了制作自己的诗歌主页。后来到2001年,我最早的电子书《都市画魂录》,就是由我亲自设计的,到现在还可以在网上找到。

  主持人:当时,中国的网络文学是什么样子的,格局如何?

  简单:严格意义上讲,当时,只有最早的中文网站“橄榄树”(1995年)和后来成立“榕树下”比较有影响力。“橄榄树”是诗人诗阳、鲁鸣等人创办了首份中文网络诗刊,诗阳为主编,形成了以“橄榄树”为核心的最早的网络诗人群,后有马兰、祥子、京不特、桑克等加盟。你看它的域名 www.wenxue.com就知道了,这样的域名现在根本就申请不到;“榕树下”也比较早,它更具有广泛的大众意义,就诗歌而言,它比不上后来成立的 “界限”和“诗生活”。

  主持人:刚才您提到诗生活,据我所知,诗生活目前是中国最大的、最具权威的诗歌网站,你是何时在哪里发表作品的?

  简单:其实,我最早的作品不是发在“诗生活”上,而是“界限”上,当时,界限首先推出了国内诗歌民刊的电子版,我的诗歌也随之出现在网上,直到 2001年,我见到界限的创办人李元胜先生时,我们还相互拥抱,来个“最亲密的接触”,以前虽然未曾谋面,但在网上却早已交往很深了,所谓“网络通彼此,天涯若比邻”。

  主持人:当时,除了诗生活、界限,还有其他诗歌网站吗?你主要活动在哪些网站?

  简单:还有一些,如灵石岛、终点等,再有就是诗歌论坛了,比较早的有锋刃、诗江湖、扬子鳄、外省、甜卡车、八千里路、指点江山等,我活动的比较广泛,除了上述的几个网站外,还有一些综合性网站,凡是能贴诗歌的地方,几乎一扫而净,当时,很热情,也很疯狂,像着了魔似的,属于亢奋状态。

  关于《外省》,永远是一个乌托邦,是一个不知终点的所在

  主持人:那么,是不是在那个时间,您开始创办后来比较有影响力的《外省》诗刊了?

  简单:是的,《外省》诗刊创办于2000年6月,而外省论坛创办于同年7月,是国内比较早的诗歌论坛之一。

  主持人:为什么自己要创办诗歌刊物?

  简单:创办自己诗歌刊物,是许多诗人的想法,到目前,仍是这样。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诗歌本身就是小众的艺术,再加上,我们中国本身就有这样的传统,从古代的诗社,到近代的同仁文学会,再到上个世纪80年代的《今天》,诗歌体现出的前卫性,基本上都是从小众开始,而影响整个社会的,另一个现实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的诗歌进入了沉寂时期,原有的80年代时期带有浪漫主义色彩的诗歌,被世俗的社会过滤后,就剩下了美好记忆,被人束之高阁,经历了10年的孕育和成长后,在2000年终于找到了网络这个载体,如井喷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70后诗人的崛起,更让诗歌一下子火了起来,也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外省》诗刊诞生了。

  主持人:“外省”这个词,似乎给人一种地域的印象,为什么选这个词作为诗刊的名字?

  简单: “外省”这个词,出自巴尔扎克的小说集《人间喜剧》,外省与巴黎、外省人与巴黎人之间,不仅有着地域、经济上的差异,而且还有着政治、文化上的不同,外省意味着边缘、世俗、卑贱,巴黎则意味着中心、权力、高贵,“外省就是外省,巴黎就是巴黎”。事实上,“外省”永远是一个乌托邦,是一个不知终点的所在,它与当下的文学潮流保持一种距离,与你方唱罢我登场、各领风骚三五年的命名热、口号热不相一致。地域意义上的外省是边缘的、游离的,精神意义上的外省却是自由的、轻盈的,它与诗人兰波的主张“生活在别处”相似,与古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暗合。选择这个词用作刊物名称,一开始就有对文化中心话语权的对抗的意味。

  主持人:《外省》作为国内的前卫诗刊,有什么特点,或者说,都倡导些什么?

  简单:《外省》从不倡导什么,就像第一期的发刊词所说的那样,“外省不是一个诗人博物馆,更不是一个垃圾收容站,外省只是一团精神光焰的集合,她所依傍的是心灵,她的势能来源于灵魂的高度。对物性的反抗,对诗歌真理的追求,以及对创造精神的崇尚,是外省存在的根本原因之一。”

  “衡山诗会”,70后诗人第一次集体“亮相”

  主持人:作为《外省》诗刊的外延,外省论坛为更多的诗人提供了活动的平台,但后来为什么关闭了?

  简单:大约在2001年年底,乐趣园关闭了所有的诗歌论坛,改用实名申请,我当时觉得网络诗歌的先锋性已经丧失,就没有继续申请论坛,而只保留了《外省》网刊。先锋性的东西,一定不是大众的,这一点,我很清楚,事实也正是如此,2002年后的网络诗歌基本上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但作为最早上网的一批诗人,大部分是70后诗人,已经经过网络的彰显,名扬天下了,这要归功于一次诗会。

  主持人:什么诗会?何时举行的?有什么意义?

  简单:就是“衡山诗会”,2000年8月举行的,这是续“盘峰诗会”后的一次重要诗会。此次会议是有锋刃诗歌论坛发起的,作为上个世纪90年代的重要民刊《锋刃》,在国内的影响很大,由它发起的诗歌高峰论坛,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网络诗会,与会的诗人有80%都来自网络,在此次会议上,70后诗人第一次集体“亮相”,标志他们以成熟的姿态强行步入诗坛。

  主持人:为什么说是“强行”?

  简单:因为纸质媒体相当排斥,传统文学并不接纳,我记得有一本《网络文学》刚出来就夭折了,好像是长江文艺出版社创办的。其中,我还收到一个编辑的约稿函,要在上面刊登我的长诗《胡美丽的故事》。

先锋诗人“简单”(左)、红人堂主持人曹蕊(右)。商都网 刘东晓 摄

  《胡美丽的故事》引起诗坛争议,批评者说是破坏诗歌

  主持人:后来刊登出来了吗?

  简单:没有,那个编辑我记得叫林瑟,后来主编了《2003年网络文学精选》,还是把胡美丽系列选了进去。不过,在2000年年底的时候,这首长诗,已在网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且引起争议。有网友支持,也有网友反对,支持者说是一首难得的好诗,斥责者说“简单,请你停止破坏诗歌”。真可谓是莫衷一是,吵得沸沸扬扬。

  主持人:您当时什么感觉?

  简单:感到很失落,觉得自己像波德莱尔,一个法国的大诗人,他的第一本诗集《恶之花》出版后,竟然被当时的政府以有伤风化罚了300法郎,后来,这本诗集成为经典之作。

  “胡美丽”终于得到中国诗歌界最高的评价

  主持人:那么,《胡美丽的故事》是何时开始“经典”起来的?

  简单:不能说经典,时间才是最好的读者,任何优秀的文学作品都是这样的,要能经得起时间的洗涤和冲刷,就像布罗斯基笔下的“黑马”,始终会在人群中自动寻找着骑手。

  主持人:一首诗怎么会自己寻找读者?

  简单:会的,好诗会在不同的话语语境中自动转换,寻找自己的读者。就像在古诗词中这种现象特别多,比如眉来眼去这个词,现在形容男女之间的关系,事实上不是这样,实际上原意是形容湖光山色的。

  主持人:这相差是有点远啊,绝对是意想不到。

  简单:是呀,事实上,《胡美丽的故事》在网上贴出两年之后,2002年的时候就入选了张清华编的《中国文学大系:2002年诗选》,就是每年的最佳诗歌选本。张清华老先生在序言中对这首诗给了很高的评价,以前我从来没看到过他评价哪首诗这么严厉或者这么好的。

  主持人:这肯定引起了众位网友的兴趣,他具体是怎么样评价您这首诗的呢?

  简单:我送给你的那个小册子后面就有,原话非常长记不清了,大致是说他个人认为,这是近年来当代诗歌写作的一个重要收获,它是对我们时代和社会生活的深层状况的看似漫不经心的揭示,是直观、形象、犀利和令人震惊的。它看上去是如此的平易和浅显,但分量却是如此之重,辐射力是如此深远。而且最令人欣悦的是,它还这样地好读,轻巧、流畅、叙事的控制驾轻就熟等等。

  主持人:这可以说是非常高的一个褒奖了,对于一个平时非常严肃的批评家来说,能够说出这样的溢美之词,这样评价一首诗的话,是不是您当时特别受宠若惊,有欣慰和荣幸的感觉呢?

  简单:当时心里比较高兴,这是肯定了,因为我当时我认识张清华老师,到现在我也没有跟张清华老师见过面,他现在在北师大做博导。后来我还听说他在他的课堂上把《胡美丽的故事》列出来,当做一个文本来批评。只要关注诗歌的,或者上过张老师课的,应该都知道这首诗。

  主持人:这些是不是都远远出于你的意料之外,是始料不及的?

  简单:对,2002年之后更让我感到始料不及的是《名作欣赏》那个杂志,它专门把这组诗作为一个名作推出来。然后也是在两年之后,在2004年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件事情,当时我并不知道,因为当时我还在忙忙碌碌,因为我原来是学工程的,还在一个工地上做技术员。

  主持人:那您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简单:怎么说呢,作品一旦写出来之就像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一样,由不得你了,至于别人怎么评价,它的命运如何,那是要靠作品自己,事实上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把它写出来了。

  胡美丽受关注,是因为这是个男权社会

  主持人:简老师非常洒脱,把作品看成自己的孩子,那您是从时间开始孕育“胡美丽”这个孩子的呢?

  简单:大约可能是在1997年的时候,我记得是在香港回归那时候,因为当时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从农村走进了城市,两、三年的城市生活并没有给我带来幸福的感觉,只感觉城市的这种物欲化的程度特别严重,人性都扭曲了,整个给我的感受是特别不好的,不像乡村那种田园气息。这可能也是文明程度的进化过程中肯定要牺牲很多东西,这些牺牲的东西可能是被我敏锐的思维感觉到了,然后就想写一个这样的东西。要说那一段时间我在平顶山,因为我是农村进城市的,然后我当时租住在一个叫做黄楝树的都市村庄,认识了一大批底层社会所谓的小人物,跟他们沟通交往,然后感触特别深,从那时候开始坚定了我要写这类题材,或者写《胡美丽的故事》的那种信念,然后再开始准备着怎么写。

  主持人:也为创作打下了基础。

  简单:对。其实真正开始创作胡美丽的时候不是在河南,而是在湖北鄂州。

  主持人:不是在河南?

  简单:对。

  主持人:那您怎么会想到去湖北呢?

  简单:当时我在一个公司去鄂州开拓市场,结果市场没开拓出来,却开拓出了一个“胡美丽”。

  主持人:就是意外所得了,是吧?

  简单:对。

  主持人:那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女性形象,并且要用诗歌这种比较新鲜的形式来表达呢?

  简单:我当时并没有刻意要用一个女性形象来表达什么东西。其实在写胡美丽之前,我还写过许多小人物,比如出租车司机、推销员和保安等,这都是以诗歌的形式,但这些东西都没有引起读者的关注。后来我分析,可能是因为这是个男性化体系为主的社会吧,女性题材本身就容易受到关注。

  “胡美丽”就在你身边,你也许和她上过床

  主持人:我要替网友问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或者很私人化的问题,胡美丽这样一个艺术形象她有原型吗?

  简单:严格意义上是有原型的,她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她是上个世纪90年代末一个女性形象的缩影。现在看来她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此时此刻,甚至就在发廊里、酒吧里、办公室里等等,甚至是和你认识,还和她握过手,有过交往和私情……

  主持人:无处不在的胡美丽呀,您最初怎么想过把胡美丽这样一个形象写成长诗呢?

  简单:没有,写作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一种意外,可能这种意外来自于对生活的观察和思考,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七彩的光芒,一首诗更能显现一个时代的底色,关键是我们要找到表达的角度和立场。

  主持人:我在这儿要表达我自己的看法,我在读《胡美丽的故事》的时候,我觉得你用了大量的白描手法,语言非常干练含蓄,而细节又处理的非常微妙,我不知道我这样的看法是不是正确的?

  简单:《胡美丽的故事》总体看来是一首长诗,实际上是28首,它是个组诗,每一首诗摘出来是一首单独的诗,合到一起是一个组诗,也就是描写了一个女性的形象。就谈到诗歌问题,因为在80年代末的时候,中国诗歌从浪漫主义色彩进入很世俗化的叙事状态,这首诗其实是一个转型时期的诗,就是它既是一种叙事诗,又是一种口语诗,又是叙事诗和口语诗的完美结合,就是它读起来非常轻巧,任何人感觉都可以写,但真正写起来的时候非常难。这就要求作者有很好的语言驾驭能力,同时对生活观察能力特别强,很细微化地观察。其实《胡美丽的故事》整组诗有很多细节描写,总体是构成一个情节,事实上是很多细节堆积出来的情节,也就是说让你能感受到胡美丽无处不在,就是因为它的细节存在于我们现实生活中,我个人通过这些语言,通过对生活的观察,然后把很细节的东西镶进现实生活中来,这个时候又处理得高于现实生活,也就是把这首诗的内容以及它的创意性东西,纳入一个公共体系,也就是说在任何时代,只要有这个时代存在,只要有男人和女人存在,就会有胡美丽的存在,并且就会有这些细节化的东西,它事实上是对现实生活的翻版,同时又高于现实生活,这个处理是非常难的。

  主持人:创作肯定是源于生活,您的这种手法肯定也要非常多的读者在中间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找到更多的共鸣。

  简单:对。

先锋诗人“简单”(左)、商都网新闻总监杨延方(右)。商都网 刘东晓 摄

  伪诗人在败坏着诗歌在人们心中的公信力,很多人都不愿读现代诗了。

  主持人:那文学对于现实来说,您认为是一种重构还是还原呢?

  简单:我个人认为是重现现实,但这种“重现”是要深于现实的,并非是简单的还原。还原可能是傻瓜相机就能做的事,关键所在是客观上的精确和主观上的深入怎样有效地合为一体,这是重要的,就是你的所思所想和现实、和形而上的精神方面能不能对接,能不能对应。就像一个底片附加在另一个底片上,现实的底片是一个底片,你附加上的底片是另外一个底片,你附加上的底片就是要带着你个人的感触、感悟,自己独特的东西,甚至有人生的特点。然后这两个底片叠加在一起,显示的就是你文学作品所再现的现实,它是高于现实的,但是又来源于现实,和现实是非常相关的,你一看之后就感到这个情景发生过,这也可能是《胡美丽的故事》创作十年了,一直能找到读者的最根本原因。

  主持人:我听您刚才说的有点明白了,您是不是在说,在诗歌文本内部的平衡能力吧?

  简单:对,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

  主持人:那您自己是怎么把握的呢?

  简单:在文本中的平衡能力这一块,最早我也把握不住。因为一个写作者怎么能运用这些文字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些文字你看似都在字典里,每一个词、每一个字都有,但是怎么把它们组合在起来,表达自己的思想,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说要考虑几个问题,在文本内部这个平衡能力包括叙述者本身要保持平衡的能力,这是其一。其二,你在写一个作品的时候,作品内部本身就是个剧中人,你可能受到很多力,左拉拉、右拉拉,你怎么能够保持平衡,一方面要保持要高于现实,另一方面要保持精神的高度,所谓形而上的高度。这里面就需要一个平衡力,这个平衡力可能就体现在一个作家的水平方面或者基础能力方面。就像一个走钢丝的,拿着平衡杠,左一点、右一点,如果左边平衡一点或者右边平衡一点,都可能会摔下来。特别是像处理《胡美丽》这样题材的东西,左一点可能沦为现实的绞肉机,右一点可能被别人认为你是个窥视癖者。所以要把握住胡美丽冷静的、平静的叙述、客观的叙述能力。我个人感觉不经过长期的观察和思考,对语言的掌握能力是做不到的。

  主持人:要拿捏好这个分寸的话,对诗人来说要求是很高的。

  简单:是。

  主持人:看似一首简单的诗,经简单老师这么一说,倒是复杂起来了。

  简单:其实再简单的事物,也有复杂的结构,诗歌更不例外,关键是看你去研究不研究。

  主持人:难道诗歌像杂技一样,也是一门很专业的艺术?

  简单:诗歌本身就是艺术,是一个很传统的艺术,诗歌从古代到现代,历经的朝代特别长,所以说中国的诗歌是一个沉淀更多艺术的艺术的艺术,一个现代人要想写好诗,首先要对历史有所了解,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向前提高一步,这是非常难的。所以诗歌就我个人看到,一定是很专业的艺术。但这几年,一些人把诗歌艺术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就是诗人自身缺乏必要的专业精神和责任承载力,说到底,是伪诗人在败坏着诗歌在人们心中的公信力,很多人都不愿读现代诗了。

  主持人:对,我觉得现在也有这样一种论调,就是很多人都不读现代诗,除了诗歌消亡的论调外,还有诗歌内部专业精神的缺失,像梨花体的泛滥,诗歌内部恶俗的行为艺术等等,是不是传播上也有问题?

  简单:当然是。这个时代是一个阅读的粗疏、匆忙和低质量的时代,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共同特征,每个人在读新闻的时候都是快速式,就像方便面一样,是速食的。所以诗歌的传播注定了是一个问题,但这不是诗人的问题,如果说是,也是这个时代的问题。

  诗歌是初恋,很纯洁很动人,小说则是婚外恋,很刺激很跌宕

  主持人:一个共性的问题。那看了《胡美丽的故事》后,觉得它应该是个小说,而不应该是诗歌,听说,你也写小说。

  简单: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主持人:因为它的形象太完整了。

  简单:在我眼里,小说比诗歌更俗一点,打个比方说,如果说诗歌是初恋,很纯洁很动人,让人刻骨铭心的话,那小说则是婚外恋,很刺激很跌宕。我写小说一般是诗歌的副产品,现在大约有40多万字,明年可能会出版一部分。

  主持人:那都是些什么类型的小说?

  简单:很难界定,以前王干提过“新状态小说”,我就借用过来,姑且称之为“新状态”吧。我的小说语言都很讲究,充满诗性,譬如《水浒新传》吧,是有许多单元组成的故事集,对一件事情的叙述是复式的,且通过自己的观点,重构了人物性格。最重要的一点,是和当下的社会贴的很近,譬如,在《潘金莲之死》的一篇中,房价在一个劲的长、邪教一直在蛊惑着人心等等,在这个小说里,我们能找到当下自己存在的对称,就像在镜子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主持人:我刚才听简老师介绍,觉得这本书写得特别有新意,您怎么想到去翻写《水浒新传》这样一本书呢?

  简单:首先是我很喜欢读《水浒》,我非常喜欢这部作品,里面的涵盖量是非常大的,里面的人物特别熟。然后我个人觉得这部小说对女性形象刻划得不够丰满,过于概念化,像孙二娘一提都是母夜叉。早在上个世纪20年代的时候,上海有个大作家,可能现在去世了,施蛰存老先生根据《水浒》的一个小片断写过一个小说,叫《石秀杀嫂》,这个好像还拍成电影了。所以当时我看到这个的时候,对我的启示很大,就想写《水浒新传》。再加上鲁迅,我看到鲁迅的很多故事新编,那个对我启迪很大,所以就想重写这个故事,重新塑造一些人物。

  主持人:目前这个写完了没有?写了多少了?

  简单:目前还没有写完,写了六个人物,一个人物大约是4万字左右,目前写的有像林冲、潘金莲、宋江、李师师、孙二娘这些基本上都完成了。

  主持人:我们对它都比较有兴趣,很好奇。现在在您看来写诗跟写小说有什么不同吗?

  简单:我个人感觉有些差异。

  主持人:差异在哪儿?

  简单:我本身是个诗人,而不是小说家,这是我个人对自己有定位,可能对于读者来说是另外一回事,读者可能是只要有好作品就要看。

  主持人:也许就像简老师所说,每个人都应该找到自己在生活中扮演的角色。节目的最后也希望简老师能够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同时能够再来商都网给我们一起分享您的新作,也期望您一直关注我们的商都红人堂!

  简单:那肯定是自然,这里我也感谢商都网对诗歌的关注,诗歌不会消亡,永远也不会,好诗都散落在民间。谢谢!

  主持人:好了,我们这期的商都红人堂到这也要结束了,我们下期再见!


来源:商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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