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议于英先生诗集《驴背行吟》

[陆维]

　“龟行长踽踽，蹇驴当奋蹄”

　　 　——散议于英先生诗集《驴背行吟》

　　于英先生于耄耋之龄出版了自己的诗集《驴背行吟》，堪称文坛盛事。于公是享誉剧坛的戏剧家，但因人生侘傺，在70多年的戏剧生涯中，虽参与创作改编了70多个剧本，为戏剧的集体事业作出了贡献，却很少留下自己署名原创的剧作。这本诗集《驴背行吟》的问世，也可称得上是对那个彰显“集体创作”时代的遗憾之补偿吧！

　　收集在这本诗集中的198首诗作，基本上反映了于英先生从20岁开始到耄耋之龄的诗歌创作概貌。收集在语体诗中的50首新诗，前两辑是于公写于四川故乡的作品。不难看出他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七月诗派”的影响，注重诗歌的散文美，追求朴素的审美趣味，摒弃辞藻的奢侈，“天然去雕饰”。例如：“一方红纸，／包着故乡土。／妈妈，／站立屋檐下望着我。／手提箱，／忽然沉甸甸。”(《我要远行》)，母子依依不舍的离别情景如在目前，语言淳朴而自然，意境深沉而悠远。诗人立足于现实的生活基础，以洞察社会的慧眼观察世界，发掘内涵，发现本真，继而将自己的感受和体悟艺术地表现出来。应该说，于公的诗歌创作起点高，注重写感觉，写心灵的律动，摩擦出捕捉诗情的火花，今天读来也是令人崇敬的。

　　于公古典诗词的造诣很深。在这本诗集中，旧体诗有148首，多为于公晚年之作。他的这些旧体诗词有几个明显的特色值得重视。

　　其一，善于选取典型的意象营构优美的意境。意境是诗歌创作的核心，没有创造意境的诗，就不会有情与景谐、思与境共的艺术魅力。于公的《怀旧雨》《暮然回首》《新春怀川中哥姐》等诗词牞都写得意象生动、情景交融，达到了诗人所追求的审美目标。他的《鹊桥仙·南湖泛舟》是一阕触景生情抒发情愫的词： “长天秋水，落霞孤鹜，／千载夕照如故。／扁舟一叶入画图，／细勾勒，平湖昏暮。／／散珠喷雪，鹅鸭扑漉，／红霞烘托浦树。／南湖美景怡怡如，／舞双桨，轻吟漫渡。”作者将“长天”、“秋水”、“落霞”、“孤鹜”、“夕照”、“扁舟”、“散珠”、“鹅鸭”、“红霞”、“浦树”等意象组接在一起，描绘了一幅南湖夕暮图。表面看来全是写景，实际上作者是寄情于景。

　　其二，喜用叠字叠词拟声状貌。叠字是把同一字重复相叠起来使用的一种修辞方式，运用叠字是我国诗歌的传统。于公的旧体诗词中叠字的出现率较高。有的是以叠字状貌，如：“杏坛勃勃春风起，艺苑卓卓花气蒸”(《追远怀旧》)牞用这些叠字描摹形象，如在目前，生动逼真，栩栩传神；有的是以叠字拟声，如：“春雷虺虺青壮举，金风瑟瑟白发新”牗《颂前辈》牘，拟声在耳，声感鲜明；有的则是以叠词传情，如“观海、观海，点点渔舟螺黛”(《调笑令·观海》)，“观海、观海”，属于叠词，强调了“观海”的行为与动机。这些叠字或叠词，传情达意，出奇制胜，意味深长。

　　其三，用典贴切生动而形象。用典是指诗词中运用前人的语句、神话传说、历史轶事来增强表现力的一种手段。如《肃穆一刻》中的“昔有刑天舞干戚，今值愚公排崄巇”，是化用了神话传说。刑天，是传说中的一员勇将，他因与天帝争权，失败后被砍去头颅，但仍不屈服于天帝，以一双乳头为眼、以肚脐为口，继续挥舞着盾牌和板斧(干戚)，与天帝做殊死的决斗。以此典故来歌颂节振国等革命先烈顽强的斗争精神，是很贴切的。这些典故都运用恰当，加强了诗句的艺术含量，还可以激发读者的想象与联想，进一步丰富诗的内涵。

　　于公这本诗集命名为《驴背行吟》，就是化用了唐代诗人“驴背行吟”的轶闻。于公的“驴背行吟”似乎更像李贺那样，骑驴出行，背一锦囊，偶有所得，即投书囊中。在于公看来，写诗是业外之趣，是他在人生旅途的“驴背”上偶尔吟得，并非是殚精竭虑的刻意追求。(赵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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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维 - 纵然语言为人所共有，但多数人立身处世仿佛各有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