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娜
加入时间: 2009/07/18 文章: 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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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09-7-18 周六, 上午2:35 标题: 在巴黎邂逅雨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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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黎生活最迷人之处,在于常可以“穿越时空”拜访历史上的名人大家。位于巴黎市中心东南面的雨果故居,展示了雨果文字之外的另一面
AKI
“我睁眼望见晨星/
在遥远的天顶辉映……/
那光明里有思想和生命/
能使浪涛拍击的礁石平静/
让人透过珍珠/
看到一颗心灵……”
——维克多·雨果《晨星》
1941年11月29日,纪德在《费加罗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其中幻想记者采访他:“曾经,你为什么说:‘唉,雨果呗!’他回答‘以后我还要说’。”原来36年前,1905年,有记者问他,“谁是法国迄今最伟大的诗人”,他不愿承认是雨果,却又回避不了,勉强说出一句“唉,雨果呗!”——直至今日,在法国,甚至在全世界,雨果依然被誉为法国诗歌第一人。雨果一生创作近70年,写有诗集19部、诗剧9部,留有6部遗作出版,另有6部长篇小说和3 部中篇小说,以及大量政论、游记和书信等。
在巴黎生活最迷人之处不仅在她浪漫奢华,更在于常可以“穿越时空”拜访历史上的名人大家。我刚到巴黎那会儿住的街就叫雨果街,日日经过的地铁站也叫Victor Hugo,不熟悉时还以为和他做了邻居。其实真正的雨果故居,位于巴黎市中心东南面。
孚日广场6号
从家出发,搭乘地铁一号线至Bastille站(巴士底狱站)下车,寻着地图的线索,确信雨果先生的家就在附近。从地铁站出来是一个大转盘,望见路标上雨果故居的标识。循之一路向前,路过些许热闹的街道,在某个路口,风突然安静了,凝视那条幽静的小巷,激动又忐忑地穿过一个门廊,瞬间,一个规整而雅致的广场映入眼帘,这正是巴黎最古老的广场——孚日广场(Place des Vosges)。
17世纪的广场四周围绕着砖红与米黄相间的法式古宅,大气内敛,两三层的精致房屋未曾因时光流逝光华隐没。中央是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坪,我轻轻推开入口的小铁门,顿入一片夏日情境中,孩子们嬉戏追逐,年轻人尽情沐浴阳光,老年人则在长椅上悠然聊天——立定正中,360度转了一圈,思量着每一栋外表几乎一致的楼房,到底哪一扇窗户才是雨果先生的家?
一时忘了他的门牌号,既来之,则逛之,徜徉于底层相连的门廊间,阳光时隐时现,映照在身上有种无法描摹的幸福感。而今古老的门廊里一间连着另一间的是展现巴黎摩登气质的画廊、设计工作室与咖啡馆,我随意走进其中几家,与热情友好的店主们聊了好一阵,直到走到“雨果咖啡馆”门前,才惊呼此行最重要的一站该是先生的故居,赶紧问女招待怎么走。她轻盈地伸手一指,“喏,往前直走到底那间就是了”,我对她灿烂一笑,“先上去瞻仰一番,回头再来喝杯咖啡”。
淡金色的字镌刻着“孚日广场6号雨果的家”,稍稍整理了下呼吸,心绪竟逐渐蜿蜒成河流。雨果家就在眼前,从小阅读过多少他的文字,揣测过几多他的样貌,当年跨越千山万水到达巴黎的第一天去的就是巴黎圣母院,若非先生的小说与思想,还有怎样的力量令我攀上顶端只为一睹那想象与幻景中的人事?
在进门处工作人员告诉我雨果一生有两处长期居所,巴黎的这处是他在1832至1848年之间16年的家,另一处则在英吉利海峡上的英属格恩济岛上,当时他为反抗拿破仑三世独裁统治流亡国外19年。雨果逝世后,他在巴黎住过的几处地方的遗物被集中起来,保存在这所故居里,并把它定为雨果陈列馆,供人们参观瞻仰。
昏黄的灯光下,抚着黑色的楼梯栏杆,沿古朴的木质楼梯缓步而上,雨果从30岁起与妻子和4个儿女在此租住。在这里,他们一家经历了推翻七月王朝、建立法兰西第二共和国的革命,雨果还在此完成了《巴黎圣母院》的写作与《悲惨世界》的部分章节,以及之后的《九三年》——楼梯每个转角都有一幅硕大且惟妙惟肖的手绘海报,题材多为《悲惨世界》。开始时我还未意识到楼梯边悬挂的多幅画作,均出自雨果之手,在这故居里陈列着几百幅他的画稿,包括人物肖像、风景素描与景物写生作品,在进门的陈列室可以看到不少雨果夫人的画像,端庄而娴静,乍一看年轻时的她,倒是有几分神似英国意识流小说家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
为世人所熟悉和了解的雨果是一位文豪、一位诗人,到达他故居后才明白原来他的画作亦富于想象力和灵气。绘画是雨果的终生爱好,在书写充满浪漫主义与人文关怀的文字之余,他驰骋于奇趣瑰丽的绘画世界中,绘就旅途与生活中的细节,一座丘巅、一抹地平线、一朵瑰丽的彩云、一件奇形怪状的物体等,应有尽有。雨果的画,看来颇似中国的水墨丹青。波德莱尔曾用“奔流”的灵感来形容雨果丰富流畅的想象力和创作激情,还赞叹道:“浪漫主义是一种未来的全新艺术,只有雨果的作品配得上这一美名。”
陈列室里还有众多连绵不断的玻璃橱窗,依序陈列着《悲惨世界》已泛黄的珍贵手稿,以及见证了其创作与出版的往来手书邮件等,内容丰富而翔实。
雨果家的中国厅
再往上行走一层,就来到了雨果的工作间和卧室,但在那之前有一间完全以大红大绿中国风打造的厅堂令我震惊了半晌,在异乡生活遇上这么一间由中国古典艺术格调装饰的房间实属罕见。去过诸多名人故居,深知中国瓷器在西方的受欢迎程度,却未料想到能在雨果家看到整排整排的瓷碟、花瓶、红木家具、仕女图、头戴顶带花翎的官员像,还有那些似乎是取自中国神话故事的装饰画。对比之前去过的写《人间喜剧》的巴尔扎克家几乎没有什么装饰与家具,这位写《悲惨世界》的雨果家倒真是对比强烈啊。
后来询问了馆内的专家,获悉原来雨果虽终生未能到中国,却很仰慕中国文化,在被流放前他所写的最后一首诗名为《中国花瓶》,运用了对比的手法隐喻了政变前的氛围,行文颇有中国古诗韵味。1855年雨果被流放后,在小岛上除文学创作外一大寄情爱好就是与情人淘古董,尤其热衷于购买来自中国的工艺品,据记载,在不到10年的时间内,雨果在当地几家古董铺先后48次购买中国艺术品,花费高达3000多法郎——正如他的情人后来回忆道“这间屋子是一首真正的中国诗”——但从一个中国人的视角看来,我倒觉得这里的画作和藏品多为“改良品种”,无论从样式到色彩,多少是西方人眼中看或者想象中国的感觉。据介绍,雨果有关中国题材的画共有57 幅,其中38 幅烙画就装饰在这个“中国客厅”里。
雨果不仅自己设计居室,还制作家具,故居中不少家具器物是他的作品。比如有一只送给儿子的衣箱,箱面雕有凤凰,配以绿叶黄花,中间嵌着两个字母, 想来是父子俩的名字。雨果的书房里还保存着他当年写作时用过的桌子,上面是他用过的墨水瓶和鹅毛笔,木质书橱里装满了书籍,床头的小自鸣钟仍在滴答不停地走动,仿佛他依然在此伏案疾书,不舍昼夜。
第三层最里间是他那昏暗的卧室,红色调的屋顶、墙、窗帘、地毯,路易十三时代的木雕床,再配上猩红丝绒沙发,一派典型欧式风格,或许这间房间才是我想象中的雨果家的格调。可经过了这番参观,中国厅印象太深,相形之下,其他房间就显得朴素而传统。
离开雨果先生的家,在楼下咖啡馆喝过一杯咖啡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在靠近Saint Paul站的一家艺术书店里,正巧看到一本雨果的装饰设计画册,当即买下,留作纪念,于是今日书架上除了他的小说集,又多收藏了些他的画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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