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白湖谈诗人的生存和死亡

[江南剑客]

与白湖谈诗人的生存和死亡

一,从诗人何为到诗人为何
江南剑客行:当下诗人和诗歌的困境是不言而喻的，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我们的时代究竟需要不需要诗人，你在上次谈论中，曾经提出中国诗歌发展的困境，一方面，中国传统诗歌缺乏神性，另一方面又遭遇现代技术理性解构。那么，在现时代，如何定义诗人这个尴尬的身份呢？
白湖：我觉得应该历史地考察这个问题。海德格尔曾特别重提荷尔德林的诘问：诗人何为？这实际上是企图给人的存在困境寻找一种出口。如果说当年还提诗人何为的问题，那么，今天这个问题就转换成诗人为何？
江南剑客行：这个命倒有点意思，那么，什么是诗人为何呢？
白湖：首先，海德格尔重新这个命题仍然存在，即诗人何为的问题仍然存在，这是从人类自身存在的角度提出的问题，但一般而言，诗人何为的问题已经被搁置了，因为对于一个个体来说，他可能完全不需要诗人而存在，一个人在短暂的一生中完全可以通过各种载体来体验自身的存在，如何说现代社会人离其存在本质越来越远的话，那么诗的远离正是这种反映。但对于人类整体来说，诗人则是不可缺少的。这就引出了诗人为何的问题，即诗人是什么人的问题。其次，诗人为何，诗人是什么人，诗人是人的有限性与无限性之间通过语言方式沟通的一种特殊媒介。现代社会的多元性和多元化生活方式的存在，使得一个人在短暂的一生中可以不去考虑有限性和无限性问题，但对于考察人类整体或者人类的历史命运来说，这是不可回避的问题，而诗人则是沉淀在人类历史背后的守夜人。最后，如果当年海德格尔重提诗人何为的问题还能够起到警醒人类的存在性作用，那么，今天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回答了，为什么呢？因为在实际生活中，诗人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实际的意义，对于他们来说，诗人干不了实际的事情，在交换的社会，诗人似乎没有什么可用来交换的东西。当然，真正的诗人总是少数，他们才是人的有限性和无限性通过语言沟通的一种中介物，在这种意义上，诗人存在的基础是极少数人的需求和人类整体（这是个抽象的概念）的需求。
江南剑客行：实际上，我们生活中存在的诗人还是不少的，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真假诗人的问题，你上次似乎提过伪诗人的问题。
白湖：是的，如果诗人太多了，这对于诗歌发展来说未必是幸事，因为这意味着有太多的伪诗人的存在，或者说诗可能被庸俗化了。
二,诗人之死反映了人性固有的缺陷
江南剑客行：诗人自杀常常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似乎这里有多一层的含义，如果极端地看，诗人的死本身也是一首诗，诗人是敏感的，他们往往将一些人性及生存本身的缺陷放大，而又不愿用世俗的方式来绕过这些问题。当然，从世俗的观点来看待这个问题与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出入较大，但这其中也反映了一些诗人的生存问题。
白湖：你的另外一个角度是什么意思？是否指诗人本身的角度
江南剑客行：是的，我总觉得这其中有悲剧的意义。
白湖：这个问题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从世俗的观点来看，诗人之死与普通人之死没有什么两样，诗人也是普通人，当然应该受到既定的制度规则约束，如果诗人破坏了这些制度规则当然应该受到惩罚（这包括道德层面的谴责）；从另一方面来看，真正诗人的死确实还具有另一层含义，诗人对于世界、自身及其无限性的把握是直接的，在这种意义上，诗人之死可以看作是他将生命直接撕开给人们看，他可以摆脱肉体之身而存永恒之诗。
江南剑客行：这是从一般性角度来谈，诗人之死往往还具有直接的原因，如压抑的环境，生活的挫折，以及与普通人一样的感受等等，这又使得诗人之死变得复杂起来。
白湖：当然。
三,环绕我们灵魂的低吟
江南剑客行：我们不需要将诗人之死赋予更多一层的含义，但诗人之死却能带给人们一些思考，这就如同画家梵高之死不也正反映了既定时代对于人类自由和创造性的扼杀吗？
不管承认不承认，诗人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无论是诗人何为还是诗人为何，都反映了诗人的历史性身份的转换。但只要人这个“东西”不消亡，诗人就不会消亡，只是诗人的作用和身份不同罢了。
白湖：这我有同感，人是需要灵魂的，人的灵魂是需要肯定自身的，它需要向无限性和终极关怀敞开，诗性或神性是人类灵魂的高贵特质。虽然诗人对大多数人是可有可无的人，但同时诗人也是通过特殊的语言满足极少数人和整个人类向无限性和终极关怀敞开需求的人；诗人是环绕我们灵魂低吟的人。
江南剑客行：这是从最后层次的意义上说，实际中，还会存在各种各样的诗人，他们也是满足不同个体需要的，或者简直就是自我需要，或者说是一种自我生存方式的选择。
白湖：说得是，我常常将这一点忘记了。实际上，我们在这里谈论这个问题也是如此。

相关参考文献：江南剑客行：http://www.pkucn.com/space.php?uid=313332
白湖：http://www.takungpao.com/blog/storys.asp?uid=12148&id=12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