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了的过去

[安康]

我本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我本应继承南方的一片领土
我本应继承那片领土的王位
成为那片领土的王者
我本可以在那片领土上
自由驰骋或是奔跑
我本应度过健康富足的一生

我家的奶妈服侍我像服侍她的亲生儿女
我喜欢骑着那辆木马四处游逛
好几次我掉进荷花池塘
好几次不习水性的奶妈冲到池塘里
双手抓住我的胳膊
把我高高举出水面
她自己呛得直喝水直打喷嚏
半夜，睡梦中我经常蹬脚踢被子
奶妈像是惊弓之鸟一般
我每踢一次被子像是踢在了她的肚子上
她会急忙把被子重新裹好
我还喜欢在半夜尿床
每一次尿床，我就会哇哇大叫
奶妈就会轻手轻脚
小心翼翼地给我换床单
如果奶水喝多了
我一个晚上能尿床两三次
奶妈在我床边衣柜里准备了十二套的床单
以备不时之需

我的启蒙先生
他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饱学之士
他写得一手好毛笔字
熟习英日法德俄葡等好几种外国语言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中知诸子百家阴阳八卦
当我满周岁的时候
他被父王重金聘请
教我认字写字，为我启迪智慧
只是那时我年纪太小又顽劣
他满腹才学无用武之地
若不出意外
他将辅佐教导我直至成年

我家的长工视我为主人
我喜欢让他弯下腰
然后骑在他身体上
让他像一匹马或是一头驴一样奔跑
当我骑累了他也跑累了
我们就停下来
在一棵枣树旁停下来
他摘下一颗颗饱满圆润的红枣
擦干净后塞进我的嘴里
没擦干净的他塞进他自己的嘴里
如果长工跑得太快
我们就在那颗高大的柿子树旁停下
那一个个灯笼似的柿子
一个个鸡蛋似的柿子
看着多么让人咽口水
长工咽了三口四口的口水
就敏捷地爬了上去
摘下最红最晶莹的柿子
放进他的两只大口袋里
装满了口袋他就敏捷地跳下来
他把每一只柿子最中心的果肉
塞进我的嘴里
把边上涩涩的果肉塞进他自己的嘴里
当长工跑累了
我也骑累了
我们就在那条领土上最长的小河边停下
长工把我抱到船上
我坐在船头
长工站在船尾划动双桨
我们一起沿着河流顺河而下
巡视领土上的羊群

我本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
我本应继承南方的一片领土
我本应继承那片领土的王位
成为那片领土的王者
我本可以在那片领土上
自由驰骋或是奔跑
我本应度过健康富足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