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煜
加入时间: 2007/08/15 文章: 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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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10-1-20 周三, 上午3:03 标题: 明迪 解构叙事与颗粒状态——读臧棣的《青烟丛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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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臧棣的《青烟丛书》,情不自禁想起了弗朗西斯科•塔雷加的吉它独奏曲《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这种联想大概归结于三个原因吧:
1. 青烟丛书和阿尔汗伯拉宫之曲都与回忆有关;
2. 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青烟的背景里有红色城堡;
3. 诗歌语言的“珍珠”感,与这首吉它曲带来的感觉相似。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首“名曲中的名曲”,经典中的经典。
Alhambra,西班牙语发音是“阿兰普兰”,“阿尔汗伯拉”是英语发音,而在阿拉伯语中是“红色”或“红色城堡”的意思。独奏曲不长,很简单的三部曲式,从头至尾都是用右手中间的三个手指轮指,弹主旋律,大拇指拨分解和弦伴奏,很有层次感。缠绵感伤的旋律,令人迷醉。轮指,简言之,手指快速地轮流拨动,其音质效果有如 “大珠小珠落玉盘”。我没有考证琵琶的弹奏技巧是怎样流传到吉它演奏上的,古筝、钢琴和竖琴都用轮指,所以暂且跳过乐器史,只看轮指本身。
轮指要使每一个音从手指间均匀、清晰地滚动出来,流水一般,每一个乐句就好比一串珍珠,每一颗都是独立的,清晰的,不是混浊地粘连在一起,而是像有一根无形的线把它们串在一起,既均匀,流畅,又有明显的颗粒感。
所谓“颗粒感”,大致在三种情况下会出现,吉它轮指的颗粒感带来珍珠流动的感觉,既从整体上延绵乐句,又使一长串音符具有清晰的动感;而摄影作品的颗粒感却是指像素过低时产生的颗粒状;还有一种情况是护肤品和某种特殊产品中带有的颗粒状,起摩擦作用,促进血液循坏。在这里,我想说的“颗粒感”不是指摄影作品中颗粒状带来的模糊感,而是指听觉(甚至触觉)上的一种很明晰、很立体的质感。
《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正是以珍珠轻盈滚动般的流水声把我们带到西班牙南部格拉纳达(Granada)山上的阿尔汗伯拉宫。乐曲幽静,柔美,但却叩击心灵。格拉纳达的意思是石榴,而石榴内部同深红色的“野葡萄”一样,正巧也是颗粒状的。宫外的玫瑰,柑橘,红色香木,金色夕阳,都是暖色系列。宫内有精美考究、错综复杂的拱形回廊,上面的玉色浮雕仿佛珍珠一般。著名的狮庭有十二只白色大理石狮子托起的喷泉。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使人感伤?爱的热烈与冷酷,爱的坚强和脆弱,爱的千回百转。但作曲家在这里除了回忆、缅怀,还赋予乐曲一种遐想和憧憬的空间。最动人之处是B段的起伏,仿佛潮涨潮落。仔细观察潮水,浪花也是颗粒状的。
美国文学之父华盛顿• 欧文1828年路过这个中世纪旧宫,1832出版了《阿尔汗伯拉宫的传说》,使西班牙和西方世界重新发现了这个辉煌的遗址——阿拉伯伊斯兰教的摩尔人在西班牙留下的最后一座宫殿(见图)。弗朗西斯科•塔雷加(Francisco Tárrega,1852-1909)1899年谱下《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副标题“祈祷”。面对历史的错综复杂,人生岁月的沧桑,美得刺心的旋律在古典吉它最迷人的技巧之一“轮指”中流出迷茫,忧伤。
年轻时你不会懂得爱与诗的
特殊关系。没有捷径可走,踉跄好比铿锵,
每一首经典乐曲的后面都有一个传奇故事。正史上说,这首曲子是塔雷加为巴黎的画家友人而作。野史上的故事我就不转述了,只引用作曲家给红颜的留言:“既然我无法在这神圣之日向你奉献更有价值的礼物,接受这个吧,我的一首小诗,我们一起在格拉纳达欣赏红色宫殿之辉煌时我的灵魂所感受到的一点印象。”
面对一座建筑,一幅画,一支乐曲,一个自然景色或生命的任何一种美妙形态时,我们常用诗或诗的化身来形容,譬如“建筑史上的但丁”,“绘画艺术上的莎士比亚”,“音乐史上的歌德”,“如同诗一样美,一样难忘”等等。而建筑师、画家、音乐家也会把自己最好的作品形容成一首最喜爱的诗。那我现在又何必反过来把诗同音乐相比呢?因为这与我的成长经历有关。每读到一首好诗,就好像听到某个乐曲在耳边响起,不由自主地把诗与音乐相比,而诗歌的不同质感会引起对某种类型的音乐或某种风格的联想。同样是轮指,为什么没有联想到一首琵琶弹奏的中国古曲而是这首来自西班牙的古典吉它独奏曲呢?因为后者小调和声中的半音、大小调式的变幻和震音轮指的运用具有更加丰富、更多层次的色彩,而且整个情调与这首诗的回忆与冥想以及感慨万千的心绪相吻合,在某一个纬度上产生了共鸣。
青烟也可以是尺子,就好像
风是运用尺子的大师。风力增大,
世界被吹来吹去。你心中的风暴
总会有一两人知道。但是年轻时你不会知道
什么是爱的艺术,也不会知道
诗有可能将友谊深入到哪一步。
就像听《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时会不可抑制地流泪,初读这首诗也有点控制不住。可能与时间有关。12月初,《如焉》的作者胡发云,带着红色音乐来到洛杉矶。他收集了一千多首中国大陆各个时期的革命歌曲,和前苏联歌曲,并用多媒体手段分析这些歌曲给中国人留下的烙印。听了他的讲座之后,好几天平静不下来。正在这个时候,一位儿时的朋友联系到我,我们在电话上回忆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然后我问他两个妹妹在哪里,因为我还记得同她们在一起玩的许多细节,他说他两个妹妹都在20几岁时因癌症去世了。我简直不敢相信,痛心极了,但不知道怎样表示,在博客上写出来之后,有人问我是不是“初恋”,我知道那不是初恋,只是突如其来的忆旧让我不知所措,脑子里一团浆糊。写完红色音乐带来的红色记忆,第二天就读到臧棣的《青烟丛书》。
年轻时你不会想到有一天你会有勇气写到
年轻时你不懂诗的艺术包含了多少爱。
第一时间的反应是,怎么是我想说而说不清楚的话呢?所以惊讶,所以感动。现在细读才发现很多差异,臧棣并不知道我当时的感觉,他写的是爱,诗的艺术与爱的关联,诗的艺术与回忆的关联、与生命的关联、与成长的关联。
我听过几乎所有吉他大师演奏的《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我个人最喜欢的演绎者却是两位年轻的女吉它手,中国的杨雪菲和澳大利亚的 Karin Schaupp,两人都很有层次感,前者弹得悲伤而内敛(如暗流奔涌),后者弹得深情而奔放(如浪花飞溅),尤其是后者的演奏,最后以主和弦琶音结束时,使人从情感起伏中走出,豁然开朗,平静,这一点在情致上颇似臧棣的风格,不管怎么伤感最后都有一个明亮的尾声。
另一个巧合是,胡发云和他女友在洛杉矶的最后一天,我带他们去了一些最好的地方。上午去盖迪博物馆,那里除了艺术品收藏外,整个一片白石建筑本身就很值得欣赏,每个角度都是奇景,从山顶俯瞰洛杉矶,更是壮观。然后穿过落日大道去好莱坞,沿途给他们介绍,每一个景点让他们下车去体验十分钟。下午去两个音乐中心,他们两人都对迪斯尼音乐厅的金属建筑感到震撼。然后沿途经过当代艺术博物馆和唐人街,最后去每年都有玫瑰花车游行的文化老城——帕萨迪纳。他们感叹最后一天看到了洛杉矶最精彩的部分。加里福尼亚以前属于西班牙殖民地墨西哥,到处都是西班牙地名,那天一大早,我从格拉纳达(Granada石榴)山出发,转了一圈之后,晚上带他们去阿尔汗伯拉(Alhambra红城),在一个朋友家吃火锅。席间又聊起红色音乐,我自然而然又想起西班牙“红色音乐”《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联系。乐曲中的分解和弦,将所有的回忆都分解成了赭城青烟。
风是运用尺子的大师。风力增大,
世界被吹来吹去。
都说往事像一缕青烟,但烟被风一分解,会不会像吹开的和弦一样飘散?眼前的青烟呢,与往事没有关联,是弗朗西斯科•塔雷加的祈祷,所带来的雨露,结成了雾。而这片雾,线条清晰。青烟的状态是轻,慢,明晰,lingering (无法释怀),与吉它曲一起回旋。
长天的感觉真好,比例绝对没错,
古人的眼力没错,长天让野鹅的队形
看上去像一串飞翔的珍珠项链。
臧棣的《青烟丛书》同塔雷加的《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有什么关联呢?如果仅仅是因为“珍珠项链”而联想到这首吉它曲的震音轮指,玉珠(雨珠)落盘的声音何以带来如此强烈、如此长久的震撼?因为还有其它层面的因素,振动了整个音响空间。
华盛顿•欧文写出《阿尔汗伯拉宫的传说》之后,普希金受影响而写下叙事诗《金鸡传说》,林姆斯基•高沙可夫受普希金的影响又创作了歌剧《金鸡》。塔雷加不一定直接受欧文的影响,但西班牙是因为欧文而重新发现了阿尔汗伯拉宫。阿尔汗伯拉宫让世人惊叹伊斯兰教的建筑,抬头看,满目都是珍珠一样精细而生动的回纹浮雕。而基督教与伊斯兰教轮流统治西班牙,使西班牙文化中西合璧,比其它文化更具有复杂性,多元性,从毕加索,到达利,从文学到音乐,从无数杰出的作曲家到世界两大歌剧男高音,西班牙艺术的精致与辉煌令人叹为观止。毕加索最大的特点是风格多变,从印象派到抽象派,到立体主义,到超现实主义,到古典主义, blah-blah-blah。罗列这些,无非是想说,西班牙文化的多汁(南方话是多姿),西班牙艺术的多彩,带来什么启示?毕加索最好的作品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肢解和立体,而第三个巧合是,世界上最肢解和立体的建筑(之二),一个是西班牙的古根汉姆博物馆,一个是洛杉矶的迪斯尼音乐厅(见图),都出自弗兰克•盖瑞,而我正是站在这位解构主义建筑大师的杰作之前,找到解读臧棣诗歌的钥匙。
我信奉“文本之外无物”(德里达语)和“叙事之外无物”(后解构主义语录),无论是胡发云,还是我自己,或者是弗朗西斯科•塔雷加的吉它曲的背景,都与臧棣无关,绕这么大一圈,无非是从情景的描述,过度到一个偶然的发现,即在吉它轮指、印象派绘画、解构主义建筑的一连串偶然中,找到一把金属钥匙。而这一切竟与西班牙有牵连,又一个巧合罢了。臧棣两次在加大教课,每天出门都是西班牙语的地名和街名,哪用得着我用胡氏或明氏来兜圈子,一切不过是为了叙述的方便,无它,但不绕一圈不会有发现,“没有捷径可走”。
那天在盖迪博物馆,我把胡发云他们带到印象派展厅,他们进去就不想出来了,虽然我们都去过卢浮宫,但每一次看画都有不同的感受。印象派作品近看是一个一个的点,毫无关联,远看,这些点状的颜料连接成一个画面,或一个故事,在大厅里走动,从不同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画面,不同的故事,层次丰富。下午在迪斯尼音乐厅上下左右看,也是流连忘返。解构主义建筑将传统意义上的楼房,分解和弦一般地弄得支离破碎,但仍然具有整体性。我曾经看见很多人每天去那里,从不同角度捕捉不同时间的光影和辐射,有一次我在光线中看见颗粒,以为那是幻觉。点状的色彩斑斓,块状的金属材料,在在让人联想到音乐的颗粒状态。所谓点状,块状,颗粒状态,都是指分离的整体,套用一句最常用的音乐术语,就是分解和弦。将视觉艺术和听觉艺术上的分解和弦用于语言上,就形成了臧棣的风格。如果把他那些难以理解的诗看成是和弦的分解,将关键音符挑出来,然后像看印象派作品那样远距离观赏,体会,就能抓住和弦的调性和走势。
主旋律:爱—青烟—风,青烟—风—风暴,风暴—爱—虚度,虚度—云—长天,长天—野鹅—珍珠项链,珍珠项链—诗—爱 (伴奏旋律:关系—尺度—比例)
用这样的分解方式,并不是要忽略细节。仔细倾听,观察,仍然可以注意到穿插期间的不同音型,转调,和比较奇特的句式。
虚度甚至设想过假如没有虚度的话,
你是否还值得信任。因为爱你虚度过我的诗,
因为诗你虚度我的爱。
(插曲:第二句把“诗”动词化还在其次,第一个句型的意义表述尤其出色!)
然后再将这些具有颗粒感的点状物质所构成的色彩斑块,与其它诗里的潜伏物质联系起来,“美腿”就关联到《向命运致敬丛书》里奔跑的女子,“野鹅的队形”就关联到《慧根丛书》里的“人字会飞,才不在乎南北呢。”而《七步诗丛书》又何尝不是七和弦中四个音的七种组合方式呢,分解和弦在这里成为主弦律,层层推进,然后安静地结束,诗中七个部分表面上没有关联,但内在的关系运用和弦原理不难发现。而且我们都知道变奏和转调往往带来出其不意的效果,“听西班牙音乐有如切洋葱一样令人流泪”太常规了,指法换位就成了臧棣式的语言:“我喜欢我切洋葱的时候,你为我播放的西班牙音乐。”这样无限地变幻,无限地新奇,新鲜,连毕加索都会嫉妒。
形式上的曲折,一点也不减弱精神层面的复杂性和多元性,读者能感受多少就是多少,就像奥顿不愿意迁就读者,坚持清晰中的歧义,臧棣也是“一意孤行”,将不同艺术种类的十八般武艺贯通到骨髓里后,轻而易举地解构语言,转换意象。多年前他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谐音等语言魔术转喻,现在又将分解和弦玩得出神入化,改变了汉语诗歌的地理结构和地理面貌。如果汉语诗歌的版图上发生地震,臧棣无疑是语言内部的推手之一。无论是 “谐音术”,“拉伸术”(胡续冬语),还是“分解术”,都是为了拉开情感的距离,增大语言的张力。罗兰•巴特列举的那个经典例子,匈牙利语的“我爱你”,在臧棣这里已经不够用了,他玩的是粘着语、屈折语、分析语的整合与打碎,而且不仅仅是从语言上拼贴,而是在认知、感受、表现等多个层面上分解一个完美的和声。诗歌在臧棣这里已不仅仅是“恋人”之间的倾诉,而是一种因“父母”反对而更加艰难的爱的表述。因为母语反对,所以必须以母语无法理解的方式去表示爱。当然“父母”不仅仅指血缘父母或者母语,你可以任想象把你带到任何一个指涉。
当你的父母反对你的时候,朝霞祝福你,
野葡萄祝福你。宇宙的幻觉也站在你一边。
如果说艺术的最高境界在于形式,那么形式的美还不是终极,最高的美在于“真”。怎样最近接“真”,才是最美。我们在感知事物、感受命运呼唤的时候,处于一种立体的“和声”状态,为什么还要按照常规的CDEFG音阶式来表现呢?为什么不能用135(多米嗖)、246(瑞发拉)、357(米嗖西)?
贝多芬用四个音符敲开了命运之门,汉语有几千个词语供汉语诗人们排列,分解,任何一首诗都有可能“芝麻—开门”。弗朗西斯科•塔雷加这首 《阿尔汗伯拉宫的回忆》“小诗”,起句是3-2 /1-2 /3—/3—,罗德里戈的《阿兰胡埃斯协奏曲》让人“过目不忘”的是323…345-65-4-323…,纳西斯•耶佩斯(Narciso Yepes )的演奏使《阿兰胡埃斯》闻名于世,他根据西班牙民歌改编的《爱的罗曼史》起句是 3-3-3-2-1-1- 7-6-,阿古斯汀•巴利奥斯的《大教堂》里有一句很突出,3--33--32--24--43--,这些经典名曲中的“名句”何其相似!但不同的节奏、弹奏技巧、情感表现以及后面的发展和变奏使他们各放光彩。更有甚者,从戈雅,到马奈,到毕加索,到中国的岳敏君,《枪决》在不同艺术家的画笔下成了相似而各异的精品。但这种传承—创新—传承—再创新,都只发生在同一个艺术领域,而借他山之石,敲诗歌圣殿之门,不是创新的多次方吗。而次方,层次,和弦,和声,不都是同一个原理吗,将分解的珍珠颗粒,按照特殊比例串在一起,组成一首诗的和弦。反之亦然。反之再反之即分解术——将一首诗的主旋律和次旋律按照特殊关系分解成珍珠(或野葡萄)颗粒,(汉语不正是颗粒状的吗),然后按照特殊尺度串起来。当然,这绝不是唯一的创作方式,更不是解读臧棣的唯一钥匙。正如纳博科夫所说,天才都是不守常规出人意料的。
2009.12.—2010.1.
附:
青烟丛书
臧棣
年轻时你不会懂得爱与诗的
特殊关系。没有捷径可走,踉跄好比铿锵,
一旦养成习惯,觉悟便会成就烙印;
而且事实上,曲折锻炼了美腿,
不长在你身上,更好看。
凡是好感,都难免要从你身上冒出一阵青烟。
辜负天赋是早晚的事。当然,
青烟也可以是尺子,就好像
风是运用尺子的大师。风力增大,
世界被吹来吹去。你心中的风暴
总会有一两人知道。但是年轻时你不会知道
什么是爱的艺术,也不会知道
诗有可能将友谊深入到哪一步。
你甚至不会知道祝福你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当你的父母反对你的时候,朝霞祝福你,
野葡萄祝福你。宇宙的幻觉也站在你一边。
虚度被再三提及,被上升到
云的高度。必要的虚度不止一点点。
虚度甚至设想过假如没有虚度的话,
你是否还值得信任。因为爱你虚度过我的诗,
因为诗你虚度我的爱。但是没关系,
长天的感觉真好,比例绝对没错,
古人的眼力没错,长天让野鹅的队形
看上去像一串飞翔的珍珠项链。
年轻时你不会想到有一天你会有勇气写到
年轻时你不懂诗的艺术包含了多少爱。
2009.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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