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斌
加入时间: 2007/08/25 文章: 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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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09-6-27 周六, 上午1:43 标题: 诗坛在西安上演三国演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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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开了3个研讨会
5月下旬,在西安召开第二节中国诗歌节期间的24日至28日的5天里,有3个诗歌研讨会交叉召开。一个属于诗歌节的主要内容之一、由第二届中国诗歌节组委会主办的“诗歌论坛”;一个是中华诗词学会主办的“第23届中华诗词研讨会”,按惯例,此会应该在 10月召开,为了借诗歌节的便利,放在了诗歌节期间;另一个是由陕西省作协、西安建筑科技大学联合举办的《陕西当代先锋诗选》研讨会,实际承办者是先锋派诗人的民间人士,他们赶在这个当口是想借诗歌节发力。
3个研讨会,场面有别。“诗歌论坛”大会先后在西北大学新校区和陕西师大老校区召开半天大会研讨,出席大会的代表有200名,其中有许多闻名全国的重量级诗人、评论家。因此,不仅吸引来众多媒体,而且吸引来许多大学生,三四百人的会场自始至终挤得满满的,场面最为热烈。该论坛以继承优秀传统、不断创新为基调。
“诗词研讨会”规格不低,陕西省委原书记张勃兴、中国作协党组成员陈崎嵘、中华诗词学会名誉会长霍松林参加了开幕式,会期3天,大概由于远离市中心,特别是周围没有大学,参加会议的,除了100多名会议代表,少有其他人员参加。“诗词研讨会”主要格调是让中华古典诗词在当代发扬光大,虽然会议代表大多年龄偏大,但他们的发言充满激情。
“先锋诗研讨会”在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召开,除了入选《陕西当代先锋诗选》的20多名作者和应邀参加的来自全国各地的20多名诗人、诗评家外,有上百名大学生参加,而且只有半天时间,到会的媒体最少。但有些人很看重此会。台湾诗人向明说,他这次到西安参加了此会,很值。“先锋诗研讨会”主旋律是鼓励先锋诗人不要怕孤独,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参加会议的代表以中青年为主,气氛相对活泼、轻松、自由。
参加3个研讨会的诗人、诗评家有的情绪激昂,有的娓娓道来,有的直奔主题,有的回避锋芒,曲径通幽。由于当今诗坛错综复杂,这些诗人、诗评家并非划分为截然相反的三派,观点多样,就是同为弘扬传统、倡导先锋者,之间也有争议和差别。因此,有对峙者,有调和者,也有一边肯定一边否定者。
各自赞美所喜爱形式的诗歌
我国著名诗词家周笃文说,中国古诗是打不死的神蛇,因为首先是神气的汉字,具有象形、会意兼及某种程度的标音之特点;其次是韵律的魅力,古诗的平仄韵脚,将汉语的顿挫回环之美发挥到了极致。裴多菲的《自由 爱情》一诗,其翻译由最早的自由诗体变为有韵的古体诗,才精华尽出,几乎有口皆碑。
被誉为先锋派诗歌评论家的陕西师大文学院博导李震,没有像之前接受记者采访时那样直接了当谈出自己的观点,显得非常含蓄。他说,诗歌永远是一个时代的急先锋,也是人类精神的先锋,也是艺术的急先锋。无论是对个人来说、种族来说,诗歌始终是我们精神中最极端的部分。
“中国文学不仅要大江激流,还要有庭院深深的多样性,这样才能多一份精彩、多一分滋润。”中国社会科学院博士生导师、中国鲁迅研究会会长杨义认为,如果要全面展现中国文学的精神谱系,尽可以区别主流和支流,新潮和古风,公共空间和私人空间,但它必须兼顾多种文化线索、文化层面、文化形态,中国诗歌将来的出路就是多种诗歌形式的并存发展,同时互相借鉴,包括借鉴旧体诗的感悟思维、语言推敲,借鉴新诗的创新意识和创新形式,才能开创出与中国作为诗歌大国的传统相称的现代诗的局面。
如何写出好诗
关于怎样才能创作出好的诗歌,24日,在第一场“诗歌论坛”上,北京大学教授、著名诗歌评论家谢冕说:我们常慨叹当今是大国无大诗,我们的周遭充满了所谓的“个人化”的梦呓,因为我们的诗歌创作存在误区,我们太相信和太痴迷于所谓的“与世界接轨”,我们自觉不自觉地按照世界性的“大师”的“范式”来写诗,结果出来的作品,不过是在重复大师中失去了自己。
雷抒雁在随后的讲话中,称赞这是谢冕几年中最好、最激动人心的一次讲话,并说,把世界大师作为我们的仿本,这样的写作是幼稚的,需要这么一个过程,但不能永远停止在这个过程,一切创造都不是简单的模仿。
先锋诗人的“主场”——“先锋诗研讨会”上,先锋派诗人伊沙说:“我不是要写李白、杜甫那样的诗,照着李白、杜甫那样的诗写,你也成不了李白、杜甫。我要写现代诗,要写先锋诗,我要写到最先锋状态。”
在26日的第二场“诗歌论坛”上,海南青年诗人李少君说:由于诗歌界一度唯西方是从,完全漠视自己传统,忽略个人经验感受,所以一度诗歌潮流此起彼伏,最终茫然失措,彻底丧失了汉语诗歌的主体性。如今诗歌终于像“中国制造”转为“中国创造”一样,诗人们真正从自己的土壤中产生出某些具有独特性的诗歌了, “草根性”、“地方性”、“民族性”及“中国性”开始成为强调的重点。
诗歌属于大众还是小众
关于这一二十年诗坛争论的诗歌是大众化还是小众化文学的问题,自然成为研讨会讨论的热点之一。
谢冕说,相当多的诗人太过“自恋”,他们以为伟大的诗歌只能面对自己,他们因为鄙视昔日的“为政治服务”而拒绝社会和大众,诗人的自私是诗歌的羞辱。
诗人、《中国武警》杂志社主编王久辛认为,古今中外的优秀诗歌,从它们诞生的那天起就是属于大众的,是为大众写的,并为大众所接受。
云南著名诗人晓雪说:诗可以写得朦胧一些、难懂一些,但应当有一个前提:多看几遍就可以慢慢品味出其中的诗意诗味来,那也是一种美。如果翻来覆去读多少遍,都莫名其妙,不知所云,连专业的诗人和诗评家都无法读懂,这样的诗怎么反映时代、走向群众,还有什么美感可言?你写了还拿出来发表有什么意义?鲁迅说过:“伟大也要让人懂”。
“如果我们的诗写出来只在一个小圈子里头,走不进读者的心灵,我觉得这样的诗歌写得再好都是失败的。”雷抒雁饱含激情地说。
重庆市文联主席、诗评家吕进认为,大众化诗和小众化诗都是需要的,它们的互补互动,构成了诗歌史的风景和诗歌的丰富,不必也不可能取消其中任何一个,但诗终究以广泛传播为旨归。
李少君则认为,为什么现在诗歌不能被广泛接受,我觉得这需要时间,时间会说明一切,我们只要创造就行。《红楼梦》在清代的时候也没有被广泛接受,杜甫在他所处的时代也备受冷落。
写诗是否应有目的
这一二十年,先锋诗人出现了许多流派和理论。在第二场“诗歌论坛”上,针对先锋派诗歌的一些现象,晓雪很不客气地表达了不满:我们坚持多样化,但凡是影响巨大的杰出诗人,都是与时代共脉搏,与祖国同命运,与人民心连心的。有些人因反对把诗变成政治的简单工具而走到另一个极端,有的主张写诗“不为什么”, “没有任何目的”,宣扬“逃避知识、逃避思想,逃避主义”,“讨厌原则、反对逻辑、厌恶理性”;有的说“要粉碎大众化、民族化、回归等口号”,声称“为读者而写作就是大倒退”;有的宣布“拒绝任何价值的诱惑”,甚至断言“诗是无用的,没有价值就是诗的价值”;有的扯起诗歌“垃圾运动”的旗帜,喊出“崇低” 的口号,鼓吹“下半身写作的意义”。伴随着诸如此类的奇谈怪论,我们的报刊和网络上经常出现两类诗歌,一类是无逻辑、无语法、无思想、无意境、毫无诗情诗意却又故弄玄虚、使人如坠雾里云中的“谜语诗”;另一类是“口语化”即粗俗、庸俗、低俗,甚至恶俗,内容污秽,不堪入目的“语言垃圾”。什么时代精神、群众需要、审美标准、社会责任、人类良知,都被这些作者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极大地败坏了诗歌的名声和读者的胃口,这就是多年来新诗的读者越来越少的主要原因。
郑伯农强调,无论新诗还是旧体诗词,都要与人民同心、与时代同步,人民和时代精神是诗歌的生命线。
“当下有些诗人,信服‘私语化’,他们的诗充满个人身世感,缺乏世界的回声,使得诗歌远离公众。高尔基说:诗人是世界的回声,而不仅仅是自己灵魂的保姆。”吕进说。
先锋诗人在“主场”受到鼓励
在“先锋诗研讨会”上,一些诗人、诗评家给先锋诗人打气。
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博导、著名诗评家杨匡汉说,现在诗坛上的文化保守主义者,动不动就说先锋是搞另类。他认为,先锋意味着试验,不断地试验,不断地探索,没有结论,所以不要动不动就规定该怎么写,什么方法,什么模式,还是要继续创新,继续创造,继续试验。他还用足球场和战场上的先锋,来形容先锋的重要性。
台湾诗人郑愁予说,诗人各有各的风格、性情,这是重要的,坚持自己的风格,抒发自己的性情,成就是绝对地可期。美国遁世女诗人爱梅丽·迪凯森(Emily Dickinson)生前一生创作了1800首诗,没有发表过、出版过,但到今天是英语世界最好的诗人。写诗也要有毅力。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研究生黄听松说,诗歌是一种最为个人化经验的记录,它可以为内心捕捉到的一切敏锐感受发言。诗只是自己心路历程的表现方式,甚至从没有在意自己是一个诗人。诗歌不为“存在”而“在”,它是秉承神意的书写,是心灵情感的自由宣泄。先锋诗歌在多数时期并不引领诗歌的时尚风潮,而是多以个体、边缘的姿态存在。
要不要讲艺术技巧
关于诗歌写作要不要讲技巧,是当今“民间写作”和“知识分子写作”争议的一个焦点问题。
王久辛反对偏执的强求一律,以妨碍个性自由的正常发挥,使艺术追求受到不应有的伤害,但他同时指出,我们的诗人往往以主题的正大掩盖艺术的贫乏和拙劣。诗歌不仅是表达什么的问题,而且是怎样表达的问题。只有有了高明的、卓越的、超拔的艺术技巧,我们要表达的内容或者说要表达的正大主题,才能实现表达。一句话,才能写出千古流芳的佳作。非艺术表达的随意性泛滥,不仅会伤害人们对诗意的理解,伤害汉语的诗性美,而且会使我们后人以为诗歌写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谁都可以写。
郑愁予认为,想成为艺术品,只靠内容、只靠你关注生灵的意念在里面还不够,如果没有艺术在里面,这首诗还没有完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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